收徒大典非同寻常的热闹，除了奉命闭关的大长老之外，玄天宗上下没有一个人没参加的。
杨素虽然忙里忙外尽心尽力，可心中多少有些不悦：自己拜师的时候就随随便便的入门了，怎么现在轮到裴山语就这样大办特办了？
可是再转念一想，这裴山语虽然现在是自己师妹，可往后说不定就是自己师娘了，杨素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毕竟自己只是拜师，和老祖找师娘之间的待遇差一点还是应该的嘛……
裴山语本以为自己能当一个杂役留在玄天宗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可没想到老祖竟然直接开口要收徒，还把场面搞得这么大。
典礼一结束，她诚惶诚恐的待在屋里，不管多少人前来拜见，都不敢露面。一切应酬，全靠杨素这么个师姐去应付。
柳钰则心中犹如乱麻，万年之前尘封的记忆一件件一桩桩全都闯上了心头。
他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几多悲欢离合，最后只落得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前尘往事，多想无益。”柳钰摇头唏嘘，“这裴山语来我宗门，也是缘分，我收她为徒，就当是了了前缘吧……”
在杨素的带领之下，裴山语胆怯而谨慎的来到了柳钰的面前。
看着换上一身玄天宗长袍的裴山语，柳钰的眼前竟是晃过了另一张相似的面孔……
“弟子裴山语，拜见师父。”裴山语恭敬地跪拜在地，她知道，面前这人不仅是自己的师父，更是玄天宗头号人物。在敬重的同时，她更多的则是畏惧和胆怯。
“抬起头来。”柳钰语气柔和，仿佛在透过她的躯体和万年前的另一个人说话。
裴山语略微抬了一点下巴，可还是没有敢直视柳钰。
柳钰盯着那张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在下巴上一挑，便将裴山语的面孔给抬了起来。
柳叶细眉，弯睫低垂，皓齿咬朱唇，云鬓唤金钗。每一个轮廓，都熟悉而陌生。
柳钰的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去，抬起一指，小心翼翼的在她的脸上轻划了一下。温热的触感，凝脂般的表里，一道惊雷透过指尖直劈在了柳钰的心中……
柳钰的两只手都愣在了空中，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自己喘息大了，面前的人就被吹散了。
而裴山语更是满脸通红，一动也不敢动，与其说是害羞，她更多的则是害怕。害怕触怒玄天老祖，害怕被赶出玄天宗，害怕被当场灭杀……她害怕的事情太多了，这个世界让她经历的事情都太糟糕了……
杨素已经背过了脸去，她脑补出来的场景和现实相差的太远了：老祖不会要亲上去吧？这小师妹不会明天就成了我师娘了吧？老祖这样为老不尊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三个人各怀心思，寂静吞噬了整个屋子。
“抬起眼睛，看看我……”柳钰小声的呢喃道。
裴山语焉敢不从？她和顺的抬眼，第一次正视了这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玄天老祖。
不像，眼睛是唯一不像的地方。
柳钰清醒了过来，思绪回到了当下。
终归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怎么像，毕竟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现在立在自己面前的，是裴山语，是玄天老祖的二弟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玄天宗？”柳钰已经恢复了老祖的姿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关心问道。
“因为在外面，我活不下去的。”裴山语小声说道，“我的故事当初都和老祖您说过……不过这点不入耳的故事……想必老祖不会放在心上的……”
柳钰反应了过来，她嘴里的老祖，恐怕是方洲居士变的吧。
柳钰握了握拳头：要是方洲居士真的嚯嚯了这个裴山语，那么自己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揍他一顿！
“以前的事莫要再提了，既然拜我为师，你便是玄天宗弟子了。”柳钰的话声音不大，可却给了裴山语一种很强的依靠感，惹得她心中一暖，鼻子一酸。
“你过来，我来探查一下你的天赋。”柳钰招了招手，将两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腕上。
一道温润的灵气从裴山语的手腕流淌而去，绕着她周身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柳钰的指尖。
“师父，我……我能修炼吗？”裴山语紧张的问道。
“照理说，你的资质不好，没有大机缘是不可能修行的。”柳钰实话实说，“不过既然是我的弟子，为师自然不会不管，不论要多大的代价，为师都一定要让你修行！”
听到这话，裴山语激动地眼睛都红了起来。希望在她的心头冉冉升起，对柳钰的感激更是犹如决堤洪水。
“多谢师父！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裴山语整个人都伏倒在了地上，声音中更是带着了哭腔。
柳钰挥了挥手，对站在一旁看戏嗑瓜子的杨素说道：“你带着师妹回去休息吧，修行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得先让她熟悉熟悉环境，不要一直这么担惊受怕的才好。”
“好嘞。”杨素将手里剩下的瓜子冲着柳钰抛了过去，转手将地上的裴山语扶了起来。
柳钰一边看着远去的二人，一边漫不经心的嗑起了瓜子，脑子里却在飞快的旋转着：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裴山语这么一个毫无修炼天赋的人入门呢？
柳钰一向都是脚踏实地认真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对于旁门左道的小方法，他一窍不通。
“嘿嘿，你小子这就看对眼了？”就在这时，一直在房梁上的方洲居士突然飘了下来，“不过这姑娘，不一般呐……你要是想收了她，倒是会有不小的麻烦啊。”
“裴姑娘是我的弟子，你莫要胡言。”柳钰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只是板着一张脸阐述事实。
“哦？”方洲居士围绕着柳钰飘了好几圈，突然恍然大悟，“既然不是看上了，那难道是长得跟你以前相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