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放假回来,似乎有许多事都在发生着几不可见的变化,但是现在立夏心很乱,很烦躁,因此并没有发觉林萧开始变得寡言,顾灵的过份忙碌,还有简宁溪紧锁着的眉间,立夏总是沉浸在自已的思想里,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一些微小的表情动作上挖掘出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以至于她错过了许多,也让她后悔了许久。
四人开始匆忙地行走在校园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木讷着而吝啬于裸露出其它更为生动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悲壮。
她们心里都憋屈着什么,但是却又只能隐忍着,那件被深藏在心窝里的事就像一口淤痰,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但又叫嚣着。
她们总是为对方着想着,却没想到反而让四人的心走得更远了些。
简宁溪开始悄悄地观察着立夏和林萧,自从中秋那晚之后,她的神经完全被挑衅到了极致。林萧家里发生的事情,简宁溪不敢讲,因为她怕立夏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更加乱了起来,而顾灵原本就忙,更是不想让她操着这个心。
只是没想到,后来所发生的事竟让她们都不知所措。
萧大少爷自从国庆之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总是不见踪影,可是他都尽量到点到时的回家吃晚饭,但是立夏知道,在这种相安无事的状态下,他们俩正面临着一个隐藏在背后不被人所发觉的,巨大的危机,它就像暴风雨一样,虽然平静,但是来了之后所带来的灾难是无法估量的。
立夏敏感地发觉到,萧大少爷在学校的时候,身旁总是多着另一个身影,那一抹淡雅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好几次,她只能站在楼道间的窗口旁观望着底下的身姿,在深呼吸间寻找着淡定,让自已学着放宽心一些。而简宁溪则站在身边,有些阴晴不定地望着李昱。
但是立夏现在的心思并不放在这事上,又或是选择了当逃兵。她考虑了几天,终于咬紧牙关,偷偷请了私家侦探,打探着张欣的情况。
立夏骨子里的傲气让她不能心平气和的回立家,甚至于不能让苏瑾知道自已的软弱,她只能在背底里干着所有一切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就因为傲气,这两个可笑的字。
她想,人这辈子,若是开始就选择了抬起头生活的话,那么她就没有扭转的余地再过着低着头的日子,那种不可一世已经深深地移植在骨髓里,并且腐化了全部。
立夏选择了一个甚是明媚的日子前往了医院,瞒着萧靖烆,瞒着简宁溪,甚至于瞒着所有人,手里拿着写到某某军区医院407房间的小字条偷偷地上了出租车,一路上,阳光相伴,现在已经10月中旬,凤凰花也开始慢慢凋零,天气变得清爽,似乎一切都在为步入冬天而作好准备。
但立夏讨厌这种变化,她觉得冬天总是让人生厌的。
因为在异常寒冷的冬天里她总是更能容易感觉到内心的空虚与寂寞。
资料上说,张欣的病情已经是子宫癌中晚期,由于发现得较晚,已经扩散到子宫处,要加紧时间做手术,但成功的机率并不高,也就只有40%,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并且高烧不退。
立夏看着这个40%,有些发愣,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上帝还会开着这种玩笑,也不知道这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个下午。
当时她并没想过,原来时间竟是这么快就过去了,快到让她连思绪都还没理清,然后时间就这样没了。
到达病房的时候,立夏也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下,上面有一小块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张欣不在,里面唯一的床空着,立夏问了下路过的护士,她说可能是出去做化疗了吧。
立夏微笑着致谢,坐在走廊道上的椅子里,静静地等着。
她只觉得现在混身冰冷得直让她发抖,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让身体都安定下来,立夏去厕所洗了把脸,想要冷静一下,回来的时候,张欣已经在房间里了。
立夏并没有进去,只是安静地透过那一个有些模糊的玻璃观察着里面的一切。才两个月没见,立夏发觉立志成的白发竟多了许多,印象里他一直是那个有着坚实的臂腕能把她轻而易举就抬上肩头的父亲,而不是现在有些佝偻着背部的男人,或许时间总是在人们不不知不觉中就夺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速度是如此的迅速,等人们发觉了,但一切又都晚了。
而张欣欲发的消瘦了,原来还有些肉肉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皮包骨,看起来竟有些恐怖。立夏知道,这一天,她的心境开始慢慢的改变着,虽然还有些缓慢,但这或许对于张欣来说是不错的征兆。
立夏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心情却是这些天来第一次的放松。
晚上,立夏煮好了饭菜,坐在饭厅里有些无聊地看着书,等着萧大少爷的回来,她想跟他聊聊,即使聊的东西是芝麻绿豆般小的事,她也愿意着,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别人陪伴,并且这对像也仅仅只是萧大少爷,可是立夏却选错了时间,这一晚,萧靖烆只打了一次电话回家,然后就没见踪影了。
立夏睡在有些冰冷的床上,已经入秋了,但风却寒冷得像腊冬,她卷缩着自已细小而又强大的身躯,并没有合眼。
大约凌晨4点的时候,萧大少爷才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门,由于先前就洗过澡了,因此脱了衣服就上了床,环抱着立夏。
立夏敏感地察觉到萧靖烆身上跟平常不太一样的香味,突然就有些悲伤了,眼泪哇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她并不知道自已是否喜欢萧靖烆,又或是两人还没经历过爱情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份单纯的情感过渡亲情上,才以至于她并没有多少感觉,却又把他放在心窝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立夏有些气愤,明明自已是如此的在意,但却换来了对方的背叛。明明前几天他还背着自已行走在幸福的道路上,今天却又把自已抛下,她一直是个温慢的人,接受不了过于迅猛的节奏,这会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生气地把萧大少爷推了下床,萧大少爷原来就有些累,竟又无端受到这种待遇,有些恼火,但看着立夏安静的流淌着的泪,又都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这些天是过份了,但是他也逼不得已着,他有他的原因,也不希望她担心着。
萧靖烆默默地上了床,抱着哭泣着的立夏,低场说了句:“对不起。”
立夏并没有回抱他,但泪却停了下来,她想,或许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原本就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也徒留悲伤罢了。
她望着落地窗外有些泛白的苍穹,两人明明紧靠得如此接近,但心却在一朝一夕间慢慢拉远,若是等那最后的牵绊都被剪断的话,又该会是如何的相熟相知的陌路人。
她还记得刚刚在书上看到的那行字:坚硬的城市里没有爱情,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立夏自嘲了一下,或许说的也就是她们这一类还看不透生活的人,因此生活才会一直逼赶着她。
他们俩看着花开花落,两人却站成了彼岸,彼岸花开,依旧无法绽放于心底,徒留两行热泪。
时光如浮云般从他们单薄的爱情里打马而过,穿过时影明现的悲伤和无常,曾经心动的声音在这一晚已经被缝补成有些扭曲的形状。
但立夏知道生活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