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邝蓁蓁这个常年不涉足朝堂之事的“普通群众”,都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心,没由来的“忽悠”一下,沉到了谷底。
刚才在街上,对他们疯狂围追堵截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的人啊!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变成那副惨状!?
楚伯骞登基不久,易朝内乱刚刚平息,国库不丰、内忧外患,根本就顾不上这些难民了。
闫宸若有所思,“来之前我就猜测到了苏北的情况不容乐观,却没想到已经成了这副惨状……”
闵乐辛脸上一派肃然:“上一个有如此严重难民灾情的地方,还是十年前的辽北。”
十年前,辽北……
倏然,闫宸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冷声道:“皇上派来赈灾的银子还剩多少了?”
邝靖澄从一旁拿来账本:“每天都要抛出去数百两银子,如今……就剩一千两了。”
邝蓁蓁想都没想,默默从贴身的小包包里掏出自己的令牌:“帮我找个燕记钱庄,我取钱出来,赈灾用。”
她这番作为,引得闫宸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没想到,贪财属性的小丫头,在这种事情面前竟然如此豁得出去。
邝靖澄冲她摇摇头:“饮鸩止渴罢了。”
闫宸也道:“没错,解决问题要连根拔起,今天有这么多难民吃饱了,明天他们还是要吃,而且有可能会涌入更多难民。不是不救,而是不能这么救。”
邝蓁蓁心里也明白,可当她回想起那群饿得形如枯骨般的“人”,邝蓁蓁心里除了一开始的惊恐,剩下的便是无休止的悲伤。
生逢乱世,命不由己。
四人如火如荼地聊了一下午,这时,霄牧急忙赶来:“王妃,世子午睡梦魇了,一直没醒,刚才做噩梦说了梦话,属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请您了。”
邝蓁蓁连忙起身,脸上挂着自责。
“快带我去看看。”
三个男人也随即起身,邝靖澄道:“那末将先去召集苏北官员,明日晨起来开会讨论。”
闫宸挥手:“去吧。”
闵乐辛也道:“王爷和王妃舟车劳顿,今晚叫厨房做些好的,给您和王妃接风。”
邝蓁蓁和闫宸闻言,均是摆了摆手。
今天看到那些难民的情况,能吃的进去就怪了。
邝蓁蓁秀眉微蹙:“不必了,我和王爷就和大家一样,正常吃点家常菜就可以。对了,给世子准备点精致的,但是不要肉。”
闫璟吓坏了,怕是连饭都吃不下,肉更是不能吃,估计看到就恶心。
大家愕然发现,邝蓁蓁下命令根本不需要经过闫宸的同意,甚至都没商量。
闫宸就老老实实听邝蓁蓁安排,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像是邝蓁蓁在家做主做惯了似的。
“好……”
闫宸又道:“邝副将,今晚到主院来,跟我们一起吃。跟你姐姐也许久未见了,一家人一起热闹热闹。”
他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邝靖澄连忙稍息立正,道:“是,谢王爷!”
“去吧。”
这边安排完,邝蓁蓁马不停蹄去看梦魇的闫璟。
一推开门,便看见八岁的孩子缩成一团,蜷缩在靠墙的那一面,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微微发抖,邝蓁蓁还没等靠近,便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气。
不对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症状?
真是好奇怪的反应……
她来不及想太多,从霄牧手里拿过汤婆子,又安排道:“再点两个炭盆。”
按理说,苏北的初冬没有京城和塘沽那么冷,闫璟不应该冻成这个样子。
邝蓁蓁心中隐隐不安,坐在床沿上,先把汤婆子塞进闫璟的被褥中,摸了摸他的胳膊,发现这孩子冷的厉害。
“小璟还好吗?”闫宸紧随其后,语气虽然冷静,但也能听出浓浓的担心。
邝蓁蓁心里忽然间窜上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闫宸,你帮我把我的针包拿来。”
此话一出,饶是闫宸,脸上也有一瞬间的崩裂。
“你怀疑小璟中毒了?”
“不是怀疑,他的症状,应该就是中了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