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蒋薛想想那一片狼藉的书房，又摸摸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是选择了一个不是太夸张的词语：“很多东西。”
蒋薛抬眸看了一眼苏云焕，见他神色如常，就继续说道：“希望神君最近小心些，不要和尊上……对着干。”
任凭是平常多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此刻的蒋薛说话却磕磕绊绊，一字三停顿，惹得苏云焕有些想笑：“还有呢？”
“还有，”蒋薛一下子变得更紧张了，将说不说，嘴唇都在打颤，一张脸突然爆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尊上让我原封不动的转述给神君……”
苏云焕端起茶杯又小尝了一口，淡淡道：“什么？”
“他说让您午膳晚膳多吃点，今晚等着他来……”蒋薛的脸此刻已经红到了极致，简直堪比那刚煮熟的大虾，他咬着牙，总算是从嘴里吐出了那两个。
“干。你。”
“噗——”饶是宠辱不惊、看淡一切的忘尘神君在听到这句话后都惊讶地喷出了一口茶。
“咳咳咳。”苏云焕伸手到袖子里去摸丝绢，谁知摸了半天点一个角都没摸到，还是瑾竹顶着一张被臊红的脸递给他一张，为他擦拭着嘴边的茶水。
“他……真这么说？”苏云焕咳了半天才喘过气来，弓着腰，扶着桌边问道。
蒋薛被吓惨了，立马对着他磕了一个头，那头撞着地发出的声音都还没能让苏云焕缓过来。
“神君息怒，要不是尊上的意思，属下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对您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啊。”
这样……的话，确实也只有他一个人敢说得出口。
苏云焕让瑾竹把蒋薛送到了宫门口，他红着脸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咳成这样的，还是羞成这样的。
瑾竹送完回来，脸都还是带着热度，虽然不想提起刚才那番尴尬的事，却又不自主地为他担心，思来想去，还是冒着被苏云焕赶出去的决心问他：“刚才蒋侍卫说的……您打算怎么办？”
苏云焕脱了衣服鞋子躺在床上，拉拉被子，盖在身体，迅速地恢复了神态和平淡的表情，闭着眼道：“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阻止得了他？”
“可是……”瑾竹见他这样，更是担心了，上前还要问。
苏云焕看着她一副要和自己商量对策的样子，又想想两人尴尬密谋的场景，立马打住她，吓他道：“行了，瑾竹，让我睡会儿，你要是再讲，信不信今晚我拿你挡他？”
“公子别拿我玩笑了。”瑾竹一听立马用手捂住嘴，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畏畏缩缩地走了出去，为他掩上了门。
罢了罢了，她才不想代替他去承受贺衍的怒气，只怕贺衍见了她才更要发疯呢。
————————————
当晚，贺衍果然怒气冲冲地来了，把门重重地一关就踏着步子走了进来，就连铺着地毯的地板都被他踩得咚咚响，足以看出男人的怒气有多大。
此时，苏云焕刚吃完瑾竹送来的冰糖百合马蹄羹当宵夜，听着动静，不禁为他的门和地毯担心着。
这吱吱呀呀的，也不知道门框受不受得住，还有他刚换上的毛毯，希望不要明早起来看到地上坑坑洼洼的景象。
“来了？”苏云焕从塌上站起来，走到床边脱下外裳，看着贺衍脸色由怒转喜又转疑，一时十分精彩，道：“脱衣裳吧，正好和我一起泡灵泉。”
“师叔你……”
难道这是准备接受自己的心意，开始主动起来了？
贺衍想到这儿，怒气不禁消了一半。
苏云焕又道：“听说你今晚是来……”
无论他做好了怎样的思想准备，这种荤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咳咳，”苏云焕低着眼，咳嗽几声，自动略去了那一个字：“我的。”
“！”
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直白，这下倒是轮到贺衍不自在了：“那去……去床上吧。”
苏云焕看他的脸慢慢变红，继续脱着衣服平静地说道：“不洗干净再来？”
贺衍愣愣地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褪去，最后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抓耳挠腮，突然害羞了：“洗，要洗的……我抱师叔过去。”
“诶，不用……！”
没等苏云焕拒绝，贺衍就已经快步上前将他横抱起，苏云焕只好慌乱不堪地抓住他的臂膀，任由他抱着自己慢慢往灵池走去。
又是这个抱法！
幻想着自己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姿势，苏云焕就在心里把贺衍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等贺衍把苏云焕放在灵池里，他也转身就开始脱衣服，贺衍身体好，所以一向穿得很少，就算是冬天也仅仅是比春秋多加了一件绒袄而已，所以没用几下，他的衣服就被脱了个干干净净。
正等他伸手去脱亵裤的时候，在一旁看着的苏云焕一下子乱了阵脚，连忙阻止道：“行了！还是留一件吧！”
贺衍不解地转过头看他，见苏云焕脸上绯红的样子，顿时明白了，笑道：“行，听师叔的。”
他转过身，踩在池子边的石头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水来，清澈的水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玫瑰花瓣，随着他一点点下来，花瓣晃荡在他的小腿上，大腿旁，没过肌肉线条万分流畅的腹肌，飘在他紧实的的胸肌上。
苏云焕看着他充满力量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弹动着，结实却并不太过鼓胀饱满，和他的身量面容恰好合适，既不显得太壮实，看起来又毫不纤瘦。
可就算是苏云焕身体很好，日日练功那些年，他都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肌肉，那时的身材最多只能叫高挑，而且在他徒弟和师侄的九尺身量下，竟是连高都算不上，更不要说现在自己这个孱弱的身子了。
苏云焕不禁羡慕地叹了口气。
贺衍被他毫不掩饰的打量弄得浑身痒痒，向他走进后趁他心思还在游离时一把将人捞了过来，环住了：“师叔为何看我？”
一直想拥有的肌肉突然放大出现在自己眼前，苏云焕瞪着眼睛，咽了一下口水，一不小心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看你身材不错。”
“不是！我……”
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苏云焕立马将自己的嘴捂住了，疯狂地摇头。
“真的？”贺衍把他捂住嘴的手拿开，笑着看他羞涩的表情：“那师叔要摸摸吗？”
说着便将苏云焕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上。
“咚咚，咚咚，咚咚……”贺衍的心脏跳得极快，都像是要把苏云焕的手震麻了一样，他感受着手心里肌肉和皮肤的弹性，竟摸了几秒才猛地推开贺衍。
“时辰差不多了，我先上去了。”苏云焕埋着头，恨不得把头没到水里。
贺衍拉住他，不让他上岸，道：“这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师叔再泡会儿，身子也好的快些。”
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珍惜的，犯不着因为他和自己过不去。
于是苏云焕没有再走开，只是和他隔着一段距离，泡足了半个时辰才和贺衍回了房。
两人坐在床上，相视无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云焕想的是如何逃过这一劫，而贺衍在想要从哪一步开始。
过了许久，久到苏云焕没穿盖上被子的身体都开始发凉了，苏云焕揣度着他的心思，估摸着再羞羞他，他应该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了，于是率先问道：“你不是说要……”
苏云焕说到一半就住了口，因为贺衍的脸又红了，可也就只敢脸红红而已，贺衍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见贺衍这么大反应，苏云焕心想，这方法有点用啊。
于是立马乘胜追击：“是不是要先把衣服脱完啊？”
苏云焕作势去解衣裳，贺衍用余光看着他，脸从耳朵尖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手死死地掐着，好像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当苏云焕垮下一边的衣领，露出光洁白嫩的肩头时，贺衍终于憋不下去了，拿起一旁的被子就往苏云焕身上一盖，衣袖一挥，熄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然后躺下去，紧紧地闭着眼睛，道：“以后再说……”
苏云焕拉开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笑着问道：“怎么不来了？”
旁边的人沉默半响，结结巴巴道：“书上说会疼，我看你还没做好准备。”
苏云焕使劲憋笑，背对着他咬着牙偷笑着，怕是你自己没准备好吧。
黑暗里，贺衍心乱如麻，躺在那里睁着眼睛思考着，苏云焕露出狡黠的眼睛，十分满意自己的计谋。
毕竟是自己养了几百年的，虽然最后养出个白眼狼，但至少基本脾气他还是把握得住的。
贺衍在情感和对待自己这件事上就是典型的只敢说，不敢做，说话时什么狠话都能放出来，常常让苏云焕觉得下一秒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但其实真要他付诸行动，他又畏畏缩缩地不敢了。
怂包贺衍就这样迷迷糊糊在后悔懊恼中挨到了天亮，苏云焕睡得无比香甜，只可惜正人君子贺衍一人整夜都未曾合眼。
回想起自己昨天让蒋薛帮他放下的狠话，顿时不知是该羞愧，还是该怪自己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