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苏云焕觉得旁边的人一直在动,弄得他睡都睡不安稳,于是闭着眼就一掌打过去,正好打到贺衍的手臂。
“你干嘛呢?”
他揉揉眼睛,看见贺衍急急忙忙地把手背在后面,像是在藏什么东西,神色也不自然极了。
“没……没干嘛……”
磕磕绊绊,肯定有鬼。
“手拿过来给我看看。”苏云焕指着他,态度很强硬,有种你不给我看我就不理你的感觉。
“真没什么,”贺衍把手伸出去,几根细长的发丝躺在他的手掌上:“枕头上面的,怕扎着你脸。”
哎,多大点事儿,遮遮掩掩,扰人清梦。
苏云焕不耐烦地翻个身,咕咕囔囔:“没那么娇弱。”
贺衍见他没在意,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掏出一个荷包来,将发丝轻轻地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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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魔宫里突然热闹了起来,据说是妖界送了几个美人来献给魔尊,瑾竹担心苏云焕心里不高兴,一直没敢提起这件事,却不想有侍女在聊天的时候正好被他听见了。
“那一个个腰肢扭的,我一个女的看着魂都要被勾走了。”
“我要是尊上,这哪里还把持得住?”
“什么夜夜笙歌,君王不早朝,简直太爽了。”
苏云焕在她们身后听着好笑:“几位姑娘是在说什么?”
侍女们听出来了他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行礼:“回公子的话,我们刚刚在说妖界进献的美人。”
哦?美人?
苏云焕大概猜出了大半,又问:“可是献给你们魔尊的?”
侍女们瞧他这样问,顿时觉得自己闯祸了,一个接一个地跪在地上:“公子放心,我们也就说说而已,尊上必然是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的。”
苏云焕没有做声,让她们起来之后就往屋里走去,瑾竹跟在后面,紧张地不得了:“公子别难过,在尊上心里,无论什么时候您肯定都是第一位的。”
苏云焕走道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细品着。
第不第一位倒是不重要,只不过最近闲得慌,也不知那妖界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苏云焕虽然一直想去看看,但却老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又过了些天,好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了,结果又听说贺衍已经把她们送走了。
苏云焕不禁扼腕叹息,哎——美人没看到,热闹也没凑到。
这天,苏云焕和贺衍早早地就睡下了,第二天天还没亮,苏云焕又觉得旁边那人在动个不停,虚眯着眼,见他翻身起床,于是睡眼惺忪地问道:“起这么早?”
贺衍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望着醒了却还在床上翻滚想赖床的苏云焕道:“处理一些事。”
“什么事非要现在处理?”苏云焕打了个哈欠,用手虚掩住嘴,眼泪都快被困出来了:“你这个魔尊当的,一点都不随心所欲。”
贺衍笑笑,没有说话。
其他事可以拖,唯独这件事拖不了,毕竟现在的时辰,是最好的时机。
贺衍整理好发冠,对着正欲起身的苏云焕说道:“你再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回来,正好一起用早膳。”
刚刚给自己心理建设完,准备早起的苏云焕听到这句话,又瞬间倒回了床上,扯着被子蒙头大睡,随意嘟囔了几声以做回应。
贺衍走了,苏云焕继续睡着,但他却没想到,贺衍这种奇怪的行为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原来要抱着自己睡到自然醒的人,居然一连好几天都早早地出去,每次回来还要先沐浴一番。
而且最近他好像对自己总是爱搭不理的,蒋薛说是因为他忙,可苏云焕却不这么觉得,结合他的表现还有之前美人的事儿,苏云焕只想出了一个理由来为他的举动做解释,那就是——
贺衍外面有人了!
美人刚刚送走,就对自己热情消失,又好几天连亲都没有亲过,早上早早起床,沐浴后才回来,而且见都见不了几面,除非贺衍又有什么“大礼”等着他,不然这就是最合理的说法了。
对,一定是他喜欢上了哪个美人,又怕自己“争风吃醋”做出伤害人的事,才这么快将人送走的。
而且,肯定不是单纯的送走,绝对是找了个地方把人藏起来了!
想到这儿的苏云焕不禁有些开心。
要是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是不是就可以把自己放回权枢派了?!而且说不定,还可以把杜子蓦一起带回去。
苏云焕一边喝着厨房最近好不容易弄出的新汤,一边点点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越可靠,不知不觉一般只吃几口菜的苏云焕已经一碗汤下肚了。
瑾竹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看来着赤枣乌鸡汤还挺和公子胃口的,看来以后得常做做。
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苏云焕也就放任贺衍的行为了,还时不时地提醒他,让他意识到,要是把自己送回去了,他就不用这样偷情了。
“你说,如果有人在家里养着一个,在外面又喜欢上了一个,但又顾及着家里的那个,所以不敢光明正大地和外面的那个在一起,他应该怎样做?”
又一天早上贺衍匆匆起床时,苏云焕被他吵醒之后问道。
贺衍系上腰带,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思考一下后答:“跟外面那个断干净,然后好好对家里的?”
苏云焕眉头一皱:“错!”
贺衍一惊,满脸写着那该如何。
苏云焕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分析道:“遇到喜欢的人自然是要对他好的,喜欢上了外面的,就应该把家里的赶紧送走,这样才不辜负这一片情谊啊。”
苏云焕期待的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就差没把“你快把我送走”这句话说出来了。
谁知贺衍听后却摇摇头,不赞同道:“不可,这样的话,家里那位得有多伤心啊?”
“?!”苏云焕听他这意思,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要委曲求全,打算和小情人一直地下恋情下去啊?于是他忙道:“不伤心,不伤心,人嘛,自然是要先维护自己最喜欢的咯。”
快啊,快啊,快去好好维护你的小情人吧!
贺衍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阴沉着脸道:“有新欢,本就是猪狗不如了,忘旧爱,实是禽兽畜生所为,师叔怎么能这么说?”
苏云焕还没有为自己辩解,就见他一甩衣袖,离开了房中。
哼,还禽兽畜生所为,那有本事你就不去会你的小情人啊?骂谁也不能骂自己呀。
苏云焕撅起嘴,继续筹谋着计划,既然从他那儿走不通,那我自己想办法不行吗?还就不信了,反正都逃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大不了又被抓回来嘛,万一又成功了呢?
当天下午,瑾竹在陪着他下棋的时候提起了三界朝会的事,苏云焕手一顿,是啊,怎么忘了每三个月就要举行一次的朝会呢?
苏云焕心生一计,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地问:“什么时候?”
“定在下月初一,”瑾竹落了一子,反问道:“尊上没跟您提起过?”
苏云焕哼了一声,心道:他一天到晚忙着陪他小情人呢,哪儿有空管我?
“未曾。”苏云焕算了算时日,心里焦灼不堪,小声嘀咕:“没几天了啊。”
“您说什么?”瑾竹光顾着下棋,没听清他的话。
苏云焕落下一子,堵了瑾竹所有的招,道:“没什么。”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您就不能让着我些?”瑾竹看着棋局,苏云焕一点退路都不给她留。
苏云焕把白子和黑子装进黑玉做的盒里:“对弈本就追求打败对手时的快感,让了,不就没意思了吗?”
瑾竹见他没有接着玩下去的意思,也收拾着棋子:“您这话,跟尊上说的一模一样。”
“他也跟你们说过?”苏云焕抬眸。
瑾竹把盒子和白玉棋盘放到桌子下的抽屉里,道:“我还在服侍他的时候,听他和左使下棋时说的。”
废话,他小子下棋都是我亲自教的,能不一样吗?
苏云焕笑着下地,穿好鞋子,往外走着。
还在给他倒水的瑾竹瞧见,端着水向他走来:“您要出去?”
“散散心。”
“那先把水喝了,下了这么久,您该渴了。”
苏云焕顺从地接了水杯,一饮而尽。
“我自己随意走走,你不用跟着我了。”
反正魔界谁都认识他,没人敢欺负了他去,瑾竹点点头,回了房,任他出去自在。
苏云焕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不然瑾竹铁定得给贺衍打小报告,于是快步走到了关杜子蓦狱房附近,他不能进去打草惊蛇,但摸清“逃亡”路线还是很有必要的。
三界朝会要举行两天,足够苏云焕带着一个伤员走回天垣山了,除非,贺衍把杜子蓦折磨地太厉害,他走都走不动,苏云焕想了想,自己应该没那力气把他背回去。
要不……就不带这个小畜生了?
苏云焕看着小黑屋瑟瑟发抖,算了,毕竟养了这么久,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即便他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也还是把他带回门派依照门规处理吧。
在苏云焕的计划下,三月很快到了末尾,这段时间,贺衍一直被外面的那位弄得鬼迷心窍的,常常顾不上他,正好给了他准备的时间。
四月初一,一大早,贺衍就来给苏云焕辞别了。
是的,贺衍昨晚没有跟苏云焕一起睡,苏云焕对那小狐狸精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