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你那么大供你上学，你上了那么多年的学，难道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吗？我真是白供你读书了！”
医生说，我刚吃坏了肚子，饮食方面比较清淡。
而我妈好似报复我一般。
在我住院期间，每天送来的伙食不是麻辣香锅，就是辣子鸡这样的辣菜。
美其名曰，吃点好的东西给我补补身体。
因为这些美食以前都是留给哥哥吃的，所以刚开始我没忍住，也尝了一些。
结果当天就会出现腹痛，呕吐的症状。
无可奈何，每次她来送饭的时候，我只能干吃白米饭。
6
这件事结束后又过了半个星期。
我刚回到家，就见到我妈坐在我房间里，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她见我回来，一把扯住我的头发，让我看着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呈现的是如何死的搜索记录。
点进去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死法，里面就包含着吃毒药。
这是我高一时期，抑郁的那段时间搜索的，到现在我都已经快忘了。
但她没有等我解释，就厉声怒斥道“我当时还寻思着为什么别人喝那个偏方都没事儿，偏偏就你有事儿，原来你是自己藏了毒药啊。”
“为了偷懒不干活，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我心里感到委屈。
我辩解道：“我没有，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没有偷懒不想干活，我也没有为了逃避干活而去喝毒药。”
我说着，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很可笑吧，妈妈发现女儿搜索如何去死的记录，脑海中想的竟然不是女儿的心理问题。
而是考虑是不是为了逃避干活。
我妈她不相信我。
她满眼凶狠，指着我质问道：“既然你没有做这件事，那你为何哭？你是在心虚什么？”
我失望擦掉了眼角的泪。
她也不再给我解释的机会拽着我的头发来到了墙角。
那墙角处放了一块搓衣板。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你就给我好好跪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这骨头有多硬？”
我跪了一整夜，双腿难以站立。
还是到了第二天中午，老师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妈才不情不愿地让我去上学。
7
连续几天过去。
我的腿都很疼，再加上之前喝偏方的后遗症。
一到晚上喉咙就会发痒，忍不住咳嗽。
我攒了好几天的饭钱，刚从药店里买了药，出了门就见到了我妈。
当时她看我的那眼神，就好似地狱的审判官一样，当场就给我定了罪。
“好啊，你个死丫头！你非说你没有偷偷吃药，这次算是让我逮个正着了吧。”
她猛地拽住了我的头发。
在他的拖拽下，我当时整个人直接倒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而我妈全然不顾我的死活，就这样拽着我的头发往前走。
虽是黑夜，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一些人看到，向我们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哭着求我妈。
“妈，我疼，求求你松开，好不好？我们回家说。”
“我真的很疼！我的头皮要被扯掉了。”
我妈听到我说的话，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她的嘴角微勾，似是在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这一刻我彻底绝望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信我。
她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拖着我头发前进的，她就是故意想让别人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我努力地站了起来推了她一下。
她好似没想到我会反击，被推了个踉跄。
她回过头来看我，那眼神无比气愤，“好啊，敢跟我反手，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天！”
我因为恐惧，绝望地站在原地，身体不停地发抖。
今天注定是个疼痛的夜了。
8
她出完气后，把我扔在街头，任由我难受地在地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妈就带了一帮人过来。
她跟其中的一个人说道：“就是她，他就是我那个懒散又没有孝心的女儿。”
“别的我不管，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让她变成一个最勤快的人，别一天到晚总想着偷懒。”
为首的负责人笑着点头，随后让身旁的几个人将我抬了起来。
我看着我妈拼命地摇头。
“妈，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真的不能去参加改造计划的！”
进了这个改造计划，就意味着将要失去自己的思想，做一个没有自己想法的行尸走肉。
可是我还年轻，我还没有高考，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看，我不能去。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力量，突然挣脱了那些人的束缚。
我跑到我妈面前拼命地朝她磕头。
“妈，我求求你了，你别让我去，到了那里我的灵魂会死的，我求你了。”
我用力磕七八个头，头顶已经磕破，流出血液。
而我妈好似没看见一般。
和那个负责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她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那几个人又重新抬起了我，隐隐约约我听到其中一个人小声嘀咕道：
“这女娃娃长得不错，今晚可有福了。”
我绝望了。
看着我妈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道：
“王春花，你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告诉你，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我妈听到了我的喊声，脚步停顿，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而那个负责人怕我妈反悔，拉着我妈的手继续往前走。
“你放心好了，咱们这个计划呀就是从思想上改造，等他出来后保证对你言听计从的。”
我妈听到了保障，眼神凶狠地看着我骂道：
“我后悔？我告诉你，你死了我都不可能后悔。”
说罢他又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负责人的道：“一定要给她改得勤快一点，不然以后嫁人，别人肯定说我这当妈的没教好……”
我妈边说着边远去。
就这么将我推进火坑里。
可是我妈她不知道，这个决定真的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9
改造的时间很快，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我就已经改造成功回来了。
我妈去接我的时候，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满脸欣喜。
“这改造得就是好，连精神看着都不一样了。”
说罢，她给我带到了车上。
我上了车，不由自主地就掏起了揣在兜里的抹布，对着车里的车座车顶都擦了起来。
擦完后我还会掏着随身携带的酒精湿巾再擦一遍。
我妈见到后，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和副驾驶的哥哥感叹道：
“你妹妹这次改得成功啊，你瞧瞧这样子，刚上车就知道找活儿干了，这才是我王春花该有的女儿啊。”
“看到你妹变得这么勤劳啊，我这颗心可算是放下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你妹妹出嫁后因为干不好家务，而被骂当妈的没教好。”
我哥在一旁玩着游戏点头敷衍，似乎根本没在意我妈说什么。
10
回到家后，在我进家的一瞬间。
我就好似被机器人上身一般，恭恭敬敬地跪在地朝着我妈和我哥鞠躬。
“欢迎妈妈哥哥回家。”
随后，我便开始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擦得又快又干净。
之后我又开始做饭，洗碗刷锅，洗衣服，擦墙等等。
学也没去上，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家里干家务。
把整个家里打扫得像刚装修的一样。
我妈笑得合不拢嘴，一整天都在说这个改造计划真好，她的钱没有白花。
吃饭的时候，她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了我的碗里。
“今天你辛苦了，吃点排骨吧。”
我夹起排骨，张开嘴正要放进嘴里。
排骨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顿时我好似受惊了的兔子一样，捡起地上的排骨塞进嘴。
然后拼命地朝我妈磕头 ，祈求她原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将排骨弄到地下的，妈妈，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我妈看到后，非常得意地看了我哥一眼。
“看到没？我的女儿，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懂礼貌之长幼尊卑了。”
我哥看到后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
“嘁，跟个奴隶似的，有什么了不起。”
由于我妈心情不错，第二天便让我直接去上学了。
于是我每天白天上课，晚上回来做家务，一干就是一整夜，再也没有睡过觉。
我哥当时怀疑地看着我妈道：“这石玉是不是被改脑残了？你看他天天觉都不睡。”
我妈嗔怪地看了我哥一眼。
“你瞎说什么？这说明你妹妹改造得好啊。”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她没睡？说不定这死丫头在学校睡一整天呢。”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是个女孩子，上不好学也无所谓，嫁人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然而我妈没想到，很快，她就高兴不了了。
11
老师给我妈打了电话。
说我在学校每天不学习，总是执着于打扫学校的卫生。
无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于是老师便想让我妈带我去精神病医院看看。
我妈脸色非常难看地将我领了出来。
站在校门口冲我吼道：“石玉你这个死丫头，你自己上不好学，能不能别让我丢脸？竟然还让我带你去精神病医院……”
然而我妈咒骂的话还没说完。
我就跪在她面前跟她磕头。
“求求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原谅我……”
当时，学校周围有很多人。
都纷纷朝这边看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你看你看，那个妇人多歹毒，竟然让人家小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跪着求她。”
“这样的人是真恶毒，早晚会遭报应的，竟然为难人家小姑娘。”
我妈听到这声音，怒气地对着周围吼道：
“看什么看啊？还有……她是我亲闺女，什么叫我为难她啊？”
然而周围人的指责声并没有停止。
“竟然还是母女关系，我看一点儿也不像，说不定这个女人是个人贩子。”
“谁家好妈妈会对女儿这样啊？女儿趴在地上卑微乞求得跟个奴隶似的。”
“这人一看就不像是当妈的，当妈的，哪能忍心让自己的闺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 ”
“不过，我看他这行为怎么那么熟悉？怎么那么像前段时间新闻上报道的那个改造后遗症啊？”
“说不定就是啊，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将自己的孩子推到火坑里的妈，等着吧，她以后指定后悔。”
我妈听着周围人指责的声音，面色泛红，她拉着我赶快逃离了现场。
但同时，那些人的话也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12
到了夜晚，我在刷碗的时候，我妈突然面带笑容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他温柔地从我手中拿走了碗。
“玉玉，你最近真懂事，不过妈妈也想过了，其实在某些行为上你不用做得过于周到，也不需要每件事都要下跪道歉，至少在外面不可以。”
我双目空洞，迷茫地看着她，好似听不懂一样。
她将碗放到了水池子里，温柔地对我说道：“你毕竟是我亲闺女，我怎么可能不疼你呢？”
“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了，今天你先上床睡觉吧，这碗等明天再刷。”
她以为说完这话我会乖乖听她的话。
没想到下一秒我竟然又跪到了地上。
浑身发抖，不停地朝她磕头。
“对不起，妈妈，我又让你失望，我又让你失望，对不起……”
我妈抬起手想要去抚摸我的头发。
没想到下一秒我直接害怕地抱住了头。
整个身子抖得像个筛子一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吃药，我吃药，我不逃了，别打我……”
她面色上有些不悦，双手直接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石玉，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我们是母女，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样子？”
然而当她触碰我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不停地往后退。
口中念叨，“我错了，我这就去干活，我现在就干活，我不偷懒……”
我妈看着我这样子，心理上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以前的时候他也这样摸过我的头。
那时候的我都是笑意盈盈的，满眼都是光地望着她，而不是恐惧。
她感觉这样的关系不正常，不像是正常的母女关系。
13
自这天起，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要与我亲近。
可每当她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瞬间弹跳到三米之外，不停地下跪磕头然后做家务。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地远离，让她崩溃了。
我妈看着离她3m之外的我，流着泪道：“石玉，你难道要跟我保持一辈子的距离吗？我是你妈，我是你亲妈。”
而我见到她这个样子，便恐惧地继续朝她磕头。
为此她发疯过，崩溃过，也打过我。
可是我的反应，依旧是每天不停地磕头，认罪和做家务。
整个人就如同设定好了的行尸走肉一般。
而周围的邻居也似乎从日常中知道了我家的情况。
整个小区里都在背地里讨论着我妈虐待女儿，把女儿教得像奴隶一样。
我妈再也受不了了。
她再次带我来到了改造女儿机构，她想让一些负责人把我变回去。
相对于像机器人一样的孩子，她更希望我变得有血有肉一样。
然而来到了机构大门，大门紧闭，我妈在外面喊了半天，里面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这时一个路过的大爷看着我妈说道：
“你是不是也想过来改造孩子的？我告诉你还是带着小孩儿赶紧回家吧，它这个机构已经严重违法，现在整个机构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据说，他们这里为了让小孩变成大人理想中的样子，用了很多残忍的手段，除此之外，还用化学制品去精神控制，不出一段时间孩子就彻底废了。”
我妈听了大爷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像失了魂一样。
14
然而很快帽子叔叔就找到了我们。
他们看着好似失了魂一样的妈妈道：“经调查，您的闺女被不法机构注射了某种化学制品，这种化学制品若是长期地留在体内，您的孩子恐怕活不到二十岁。”
“我们现在需要将她带走，进行特殊治疗。”
帽子叔叔将我带走了。
我妈这才反应过来，她亲自将我推进了火坑。
她好似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突然倒在了地上，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是想让她勤快一点，我只是不想让她那么懒，我是他妈，我没想害她啊……”
这天晚上，我妈回到家里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她好像变成了我，经历这一遍我所经历的事。
梦里面她感到无比窒息和害怕。
醒来后，她才发现错得离谱。
其实当她发现改造回来后的我，像变了一个人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做错了。
可是她不愿承认。
她也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因为她觉得她是爱我的，她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正是她的偏执害了我啊……
15
我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帽子叔叔打电话通知了我爸我妈。
那时我爸我妈都来接了我。
爸爸看到了如此瘦弱的我，当时就把我抱到怀里，心疼地流出了泪。
“我的娃娃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妈见状，想要从我爸手中抢走我。
我直接躲在爸爸身后，迷茫地看着她问道：“爸爸，她是谁啊，我不喜欢她。”
这句话，直接让我妈定在原地，她伸出来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我爸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春花，我闺女在你那里的事我都听说了。”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伤害我闺女，既然你这个当妈的不疼她，她还有爸爸，你就等着打官司吧。”
说罢，我爸拉着我走了。
只剩我妈一个人站在原地。
在往后的日子，爸爸利用这件事跟我妈打起了官司，要回了我的抚养权。
以前因为我妈的原因，我都没见过爸爸。
如今和爸爸生活在了一起，我的生活变得比以前幸福多了。
后来我复读，如愿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而我妈，据说在我离开后，整日疯疯癫癫地走在大街上，逢人便问：“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女儿，请告诉她我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