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在现场的人不算多，褚修良看了一眼名单和信息，直接开车顺路去问询了一下。
“文身？”
最后的男客人是荀文华，他看起来似乎对文身的事情很意外。
褚修良和舒夏翊点了点头，看着荀文华的眼睛。
“但是我当时是背对着匪徒的，别说文身了，连声音都没有怎么听见，所以……”
说到这里，褚修良细细回忆了一下监控，想起他就是在案发时趴在北侧长展柜的那名客人。
“请问，那名被射杀的店员是因为摁下了报警器被发现了，才会被射杀的吗？”
抓住这一点，褚修良立刻开始提问。
荀文华的眼里多了一些不确信，他眨眨眼睛，思索了一下。
“可能吧，我背对着那些人，也不敢看。”荀文华说着，低下了头，“那名柜员……”
“很遗憾。”舒夏翊淡淡地开口，说完了所有的事情。
褚修良的视线在荀文华身上逗留了一刻后，轻声开口，“您身上有文身吗？”
“我？我不文身的。”
荀文华说着，尴尬地笑了笑，意思很明确了。
褚修良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只是点点头，“如果您后续想到了什么事情，请及时联系我们。”
说罢，褚修良将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越过了舒夏翊递给了荀文华。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荀文华的家里，舒夏翊注视着笔记本上的内容，还有些看不出来。
“你没有发现问题吗？”
褚修良开口时语气不算很好。
舒夏翊吐了一口气，“你看出来了，你就直说，不必要非得等我开口。”
“倒不是这个原因，你真的没有发现有问题吗？”
“没有，天才搜查官。”
舒夏翊听见对方语气里的难以置信，立刻反击了一句，丝毫不吃亏。
这种态度让褚修良心里慌了一下。
这是个很简单的漏洞和手法，舒夏翊没有发现其中的关窍，不是因为她能力不足，而是这个时候的她，心里有别的事情。
“说啊？”
说一半之后又沉默了，这让舒夏翊觉得火大。
“你可以看出来的，但是你没有，这是你没有专注在案件的表现。”
“你一定要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批评我吗？”
两个人的语气都不是很好，舒夏翊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上，语气里更是无法压制的气愤。
褚修良吐了一口气，“你能看出来的，等你冷静一下就可以。”
“这也不能告诉我？这也和你那个卧底任务有关？那个设施是不是太可怕了，什么地方都能渗透一下！”
舒夏翊郁闷地翻了个大白眼，火气已经在阈值边界了，马上就要像炸弹一样爆炸了。
褚修良并没有说话，舒夏翊又一次被沉默打败，她点点头。
“如果你连情报的交换都做不到的话，我和你的搭档关系还是算了吧，我没办法跟一个一句实话都听不到的人继续一起破案。没办法把自己的脑袋系在对方的裤腰带上。”
“你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是我不会害你那句话是真的。”
“哇，真感动。”
阴阳怪气一句，让褚修良接下来的话立刻被堵住，如鲠在喉一般。
“褚修良，你瞒着这些事情接近我，赢得我的信任，是为了秘密被拆穿的时候你能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吗？”舒夏翊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失控。
她已经有将近26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之下，控制情绪成为了奢侈。
“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指挥官要把我调入你的队伍，我也不愿意长留，但事情变化得太快了，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卧底搜查官的案子没有破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无声无息地死掉，如果我当时就告诉你，你就会和现在有一样的反应。”
“你也不相信我不是吗？”
两个人的对话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褚修良的脸色铁青。
他突然意识到舒夏翊说的也许是对的。
自己没有在最开始告诉舒夏翊，除了自己的私心，也有他不相信舒夏翊会在知道真相后控制自己的情绪。指挥官也是同样的想法。
舒夏翊在特搜处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她年轻干练，一早就有人说过她会是下一任指挥官。她出众的破案能力和领导能力也很让人期待。
指挥官却没有相信她在知道这些事情后依然能保持冷静，自己也没有相信她能保持冷静。
或许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认可她的优秀吗？褚修良的思绪突然开始复杂，脑子里的想法涣散起来。
“信任。”舒夏翊吐了一口气，这两个字混合着她痛苦的呼吸被吐出，“相信你不能相信的人，才是信任。”
褚修良不再继续开口，舒夏翊吐了一口气，看着街景，默默地吐了一口气。
“送我去现场，你回去吧。”
“既然要去现场，我跟你一起去。”
“先分开一会儿不行吗？”舒夏翊抢断了他的话，“我觉得我的意思还挺清楚的，非得我说【我暂时不想看见你这张脸】吗？”
车停在了金店门口，将副驾驶的舒夏翊放下，褚修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回过头看着舒夏翊的背影，她柔顺的长发扎着一个漂亮的马尾辫，随着她走入现场的脚步而轻轻摇晃的样子，也让褚修良觉得突然能静下心来。
她这头长发是为了舒寒留的，她父亲早早去世，在她的记忆里，舒寒应该是长兄如父的形象。两个人的生离死别对18岁的舒夏翊而言应该是非常绝望的事情，她想要知道舒寒的事情，想要知道舒寒真正的死因和事情经过并不过分。
反而是掌握着这个秘密，却和其他人一起蒙骗她的自己更可恨一些。转换身份自己一定无法原谅对方，即使是到了动刀子动枪的地步，自己也不会犹豫分毫的。她还能没有给自己拳头和子弹吃，已经是很不错了。
踩下了油门，褚修良再次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全部，自己到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全神贯注思索这个问题的褚修良并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同那天花店外的车是同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