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清晰后，两人就要转移了。舒夏翊和褚修良站在卢洁和叶冬身后，两人分别从审讯一室和审讯二室走出来。
四目相对之时，她们都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中，满是洒脱和解放。她们似乎已经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褚修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视线回到了舒夏翊的身上。
舒夏翊用眼神示意白昀桧和庄伯勋去送她们二人。
“你心情不好。”他注视着舒夏翊眼里的悲伤，轻声开口，似乎不用求证，他很肯定地开口。
舒夏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静静地目送卢洁和叶冬。
褚修良顺着舒夏翊的视线看过去，“有被侵犯权益的前提，量刑也会有所考量的，你不用担心。”
悲伤迟迟没有从舒夏翊的脸上散去，她似乎在思索着别的什么，久久不能回答。
“……周展去世的时候，整个特搜处传播的谣言，足以把我杀死十次了。”舒夏翊似乎是想起了两年前的过去，“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撑下去的。”
说到这里，舒夏翊突然回过头对褚修良露出一个苦笑，“连我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当时，我再脆弱一些，也许就会走上和她们一样的道路了。”
舒夏翊的神情肃穆，似乎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褚修良顺着舒夏翊的视线，再次看过去，随后又把视线放在舒夏翊身上。
“你这样觉得吗？”褚修良反问她，看着她眼里的茫然，接着解释道，“我不觉得你会做这种事情。在面对别人的侵犯时，我们都会反击，维护自己的权益，不是吗？”
舒夏翊静静地注视着褚修良，似乎有些期待他会说出些什么。
“两年前，你没有选择反击，是因为你心怀有愧。你觉得周展是自杀，而且是受了你的影响。”褚修良说着，手轻轻地搭在舒夏翊的肩膀上，“你有力量反击，也绝对能反击成功，但你不反击，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好受，寻求内心罪恶感和正义感的平衡。”
褚修良说着，手轻轻地从她的肩膀上离开，双手插进口袋里，“她们也可以反击的。除了报警，通过法律的渠道，他们也有很多选择的余地，可她们选择不反击，或者说，她们最后选择了一种不合法的方式。那是她们的问题。”
听到这里，舒夏翊默默地低下头，“她们也是被逼无奈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非黑即白的，人也是。”褚修良的眼神很认真，他注视着对方，“不要共感犯人，不管有什么苦衷，犯罪是不可原谅的。”
“不过，也算比较幸运了吧。”司楚楚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看着在办公室空地上做俯卧撑的庄伯勋，语气有些感慨，“叶冬和卢洁的心理诊所愿意帮助她们。”
庄伯勋用两根手指撑起自己的身体，声音透露着些许艰难，“对啊……”
司楚楚嘴角挂着淡淡的忧愁，“他们虽说是心理诊室，但是暗地里成立了受害者交流会，有很多人都是遭遇了相同的事情呢。”
庄伯勋跟着发出一声艰难的喘息，“对啊……”
司楚楚死死地注视着庄伯勋，眼里满是怒火，“你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情吧？她们都那么可怜。”
话说到这里，庄伯勋依然在努力锻炼。司楚楚恨庄伯勋的脑袋是榆木，一点感情都没有，直接用手使劲摁着庄伯勋的后背，庄伯勋咬着后牙，强撑起来，才算是没有被司楚楚摁倒。
司楚楚压着他做了三次俯卧撑，他才彻底脱力，坐在地上，揉了揉手指，看着司楚楚，“你生什么气啊？”
盯着庄伯勋这副样子，司楚楚气不打一处来，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我说叶冬她们，叶冬和卢洁她们，还有那些同样遭受过黄谣暴力的女孩子们。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司楚楚眉头紧紧皱起，恨不能给他一脚。
庄伯勋捏着自己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扬，“为这事儿啊？”
司楚楚的表情更是难看了。
“卢洁和叶冬不知道那个境外软件，不知道她们的信息在那上面被传播了。”庄伯勋的手整理着自己的手套，“我们已经安排网警去调查了，虽然叶冬她们落网了，但维护其他人的案子没有结束啊，而且断案的时候不可能不考虑到她们权益被侵犯的前提。”
司楚楚听到这里，表情才算有些缓和，看起来好像轻松了很多。
在交换案件过去一周后，褚修良正常上班的一天，撞上了从办公室风风火火跑出来的舒夏翊。
“怎么了？”
舒夏翊被他撞得后退了两步，差点趔趄着摔倒，褚修良连忙抓住舒夏翊的手腕，被她带得向前踉跄了两步，才算稳住两个人，不至于刚上班就给彼此行大礼。
“什么情况啊？风风火火的，吓死人了！”褚修良皱紧了眉头，抓着舒夏翊的手腕，连忙询问起来。
舒夏翊被撞得有些懵了，她的手扶着额头，嘴里不停地抽气。
“……美洲虎……”她坑坑巴巴地说出了这句话，“抓住他了……”
美洲虎？美洲虎杀手？
褚修良眉头紧紧皱起，“……是杀了你哥哥的那个美洲虎杀手吗？”
舒夏翊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对！现在正在被押送回来！”
押送？
褚修良听到这里，陷入了思索，而舒夏翊已经推开褚修良向外跑去，等着他被押送来。
为什么会被抓？褚修良站在原地，满脸茫然和无措，他微微张了张嘴，手指轻轻颤抖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入褚修良的大脑，他沉默着思索了半晌，脑海里满是茫然和无措。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因为被组织抛弃了吗？对，因为他的指甲被发现了，只要再次作案，就一定会被发现。他已经被特搜处盯上了，组织不愿意冒着这个风险，而他知道的事情又太多了，所以组织不能留他的活口。
褚修良眼神空洞，脑子非常混乱。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某个夕阳下的仓库里，被死死绑住的男人，和站在一边注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