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就是许诺女朋友？”
俩女生在一边观察七月半天了，七月打电话时，她们就一直嘀嘀咕咕，现下其中一个就拉着另一个走上前。
七月把手机塞回裤兜，“我…”
她刚要否认，俩女生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搞错了吧，许诺怎么可能……”
“嗳，也是。”
“我们搞错了，你走吧。”
七月没离开，她拉住她们，要她们把话说清楚。
对方连珠炮似的开了悬河，“好吧，多一个知道也好，我们一开始找上你，是因为大家都在传军训他抱你的事。但他的传闻你都知道吗？你是大一新生吧？你知道他猥亵过一个大二女生吗？那女生是音乐系的系花，学流行音乐的，人长得又美又高傲…”
“所以呢？你们说这一通是什么意思？”七月敛起脸上的温和，心里已经潜上来一股愤怒。
俩女生对于七月的态度，颇为惊讶，就差戳着她的脑门骂她不知好歹了。“我们自然是为你好，你不晓得这个人的真面目，肯定会成为第二个受害者。”
“你们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吧？没有眼证，就凭一个人的三言两语，你们就脑洞大开，以讹传讹，这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哈哈，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当事人还会拿着自己的清白来造谣吗？更何况事发时候，有很多人来这个教室上课，他们都瞧见了的…”
“瞧见什么了？瞧见系花被猥亵？还是系花梨花带雨的冲出来？”
“这不一个意思吗？”
“这怎么能一个意思呢？她被猥亵的过程并没有人看见啊。”
其中一个女生冷笑起来，“这还用谁看见，那夏青青的衣服都凌乱了。”
七月抬手一抹额前的碎发，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凌乱？什么程度算凌乱啊？衣服类型呢？衬衣？t shirt？许诺一颗一颗给她解的？还是一把拽开的？”七月说着朝她们做了个手扯的动作。
接着又说，“扣子呢？脱落了？不，还挂在上面，几颗呢？一颗两颗还是三颗四颗？”
“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又没在场。”“就是，我们又不是陪你数数来的？！”
“凌乱，哼，都看到沟了？还是胸衣都扯掉了？”
“你讲话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真是不可理喻！”
“许诺也是自甘堕落了，这再没人下手也不能乱挑，是我们多管闲事了，人家没准上赶着去投怀送抱呢。”
“你们嘴巴放干净一点？”七月左手抱书，右手一摊，脸色陡然一变，凛声斥责，“造谣中伤，诽谤，侵犯他人名誉权，是犯罪行为，至于刑罚你们可以去问法律系同学，如果没相识的，我这倒有一位。”
“没错，我就是法律系的，学姐们，欢迎前来咨询。”
七月一回头，看见苏稚嬉皮笑脸的走上前来，见俩女生好似又抓到了某种八卦，警告她们说，“眼界别那么小，脑洞也别那么大，舌头更别那么长。”
苏稚一把揽过七月的肩膀，替她接下背包，“走吧，我接了我爸电话，刚从篮球馆出来，饭还没吃，就被他电话追过来让我多关心关心你…”
俩女生面色难堪，互相撇嘴递眼色，朝七月背影喊，“不知好歹，有你哭的时候！”
七月走远了才问苏稚，“你都听到了多少？”
“从你没否认你是许诺女朋友那里起吧。”苏稚笑得很勉强。
“那就是全部了。”
“没办法，我出来就看见你了，刚要叫住你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跟你说话了。”
“苏稚，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七月停下脚步来，仰起脸问，她突然变得很忧伤，很苦恼。
“这么突然，为什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苏稚慌乱的挠挠绵羊头。
“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同龄人中，只有你一个异性，我爸总说男生不值得相信，要保护好自己，我都懂，可他们从来没有教给我感情的事情，而且这对我来说并不是自然而然的本能，现在我压根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怎么样的情绪才是对的，倘若讲给室友听，她们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关注八卦，并不会给出实质性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我最近好像变了一些，敏感谨慎又多愁善感，害怕别人知道我的一些心思，却又自己搞不定…我真的…”
他们在足球场的看台上坐下来，七月脑袋垂得很低，上身也是无精打采的伏在膝盖上。
脚边有两只麦粒大的黑蚂蚁正用触角碰来碰去，像是正打的难解难分，又像是缠绵的难解难分。七月视线停在这俩微小的生物上，好似眼前真在上演着什么情感大戏，她的心脑却仍怔怔的想着那个人。
“你是喜欢谁了吗？那个人是…许诺吗？”
苏稚小心翼翼的问，看到七月也小心翼翼的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拉扯着疼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啊。”
“喂，你这么大只，实在是小鸟不起来，别缩着啦。”苏稚说着，后也觉得自己的声调带着某种伤感的抖动，赶紧又清了两下嗓子，“哟，我家七月小妹妹也长大了，都情窦初开了…”他说着声音又萎下去，心里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七月的情感，是爱恋，不过被熟悉感盖着，盖成了类似亲情。
“喜欢一个人是好事啊，干嘛搞的这么丧。”苏稚笑得相当勉强，他突然惧怕起来，惧怕已浸入他魂魄的熟悉和亲密，就要因为一个许诺丧失了。
“看我这么反常，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啊？”
“那不必须的嘛，千年一遇嘛。”
“你个弟弟。”
“喂喂，今天我们就该论论了，你七月生日，我三月的，怎么算也是我大好吧。”
“也是，从小到大，我当惯了你的老大，都忘了比你小的事实。对了，十月一放假，你回吗？”
“不回，我得练练球，还有回家又得被我妈填鸭式的投食，我可不想再胖成小时候那样，跟你作伴了，你个小胖墩。不过你回吗？你要回我就…给你送行。”
“真有你的。我不回，用不着你送行，我刚给我爸说过了，我妈也很忙，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睡觉的。”
“那你就吃睡五天吧。”
“你嘴里能不能说我点好。对了，我记得你高中喜欢一个女生，还盘算着要表白来着，情书不是都抄好了嘛。”
“说放假的事呢，怎么扯情书上去了。那情书就别提了，跟作文选一样，都被男生们抄成范文了，好几个人开头结尾都一样。”
“我是想说，你既然喜欢过，那就懂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苏稚心想，“我懂得吗？我要是懂得怎么会才意识到我对你的是喜欢。”
他稳了稳情绪，掏出手机，“来来来，问度娘，问网上那些抱着键盘施展个人潜能的热心人啊，这么多渠道，真的是。”
苏稚点开网页开始挑着读，读了两句就不耐烦起来，“你自己看啦。”
七月心里笑起来，她不用看了，喜欢，果然是人类情感的自我本能，她只需要一点点化，化了心里那团茫然，一切在拨开云雾后都变得清晰起来，“我喜欢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