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几乎动用半数人马盯住许诺,俩人的夹击很显然是不够的,这家伙怎么能动得跟泥鳅一样,说滑走就滑走呢。
阜聿篮下空虚,他们为了把球断到,几乎不择手段了。几次做出推人的动作,最终都忍了下来,这是南耀的地盘,他们阜聿要是还想完好的回校,就得严守比赛的规则,你看这满场的姑娘们,哪个是能让的?
被忽略的苏稚趁虚而入,球一到手就一路往前冲,他的速度一直是队里最快的,冲到对方篮下不过三五步的事,一个带球上篮,落地的同时,比分也已经被改写,南耀领先了两分。
全场尖叫。
系教授欣慰的笑笑,拉着其他人往外走,“许诺跟我提过篮球馆混音有问题,我还没当回事,今天看来,确实是有问题。”
“还有两分钟了,只要稳住阵脚,胜券在握。”李七月盯着屏幕上的计时器,恨不能它能走得快些,再快些。
阜聿狗急跳墙了,他们在苏稚又抢到球的那瞬,决定撤了对许诺的防守,全部围攻苏稚。
苏稚脚底生了风,近乎一个瞬移到了对方篮下,篮下无人,苏稚一个跃起,准备投篮,哪知阜聿队长一路狂奔,最后竟不知是地滑还是其他,扯着苏稚一同摔到了地上。
苏稚的脚踝被对方的腿砸住,痛得脸都扭曲了。
球还是进了,对方犯规,南耀罚球。
还有几秒钟比赛结束,许诺冲裁判喊道,“我们不罚球了,队员要送医。”
裁判宣布南耀大学以四分取胜的时候,许诺已经背上了苏稚冲了出去。
“你们瞧见许诺那担心的神情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心塞。”
“他俩是不是…”
“我觉得有可能,他们球衣上,一个是summer,一个是july,这不是明显的秀恩爱嘛。”
球馆里只剩下猜忌了。
七月跟着冲了出去。
阜聿的人愣住了,他们有些害怕的看着南耀的女生们一堆堆围过来,以为自己推了她们的人,走不了了。
正战战兢兢时候,听见她们夸自己,推得好。
趁她们都神志不清醒,阜聿队长下令赶紧撤。
苏稚人高马大的,分量确实不轻,被一个大老爷们背着穿越校园,这人还是走哪都是焦点的许诺,苏稚面上受不住,不停的要求许诺放手。
“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闭嘴,我已经很累了。”
“所以,你放我下来啊,这样…这样太难看了。”
“话真多。”
一路小跑到了医务室,苏稚从松木香的汗背上被放下来,又瞥见了刚才紧贴着的“july”,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伤的?”校医眼镜戴的很低,眼睛又瞪得很上,搞的自己非得脱离镜片看人。
“打球。”许诺代答。
“哦,今天是和阜聿大学打比赛对吧。”
许诺嗯了一声,又让开了一点位置,“赶快给他看看吧。”
“谁赢了?”校医不慌不忙的过来搭上了手。
“那必须我们啊。”苏稚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抬头给许诺一个愉悦的眼神。
许诺也笑了起来,说道,“是的,我们赢了。”
“要不是脚受伤,最后的罚球,我也能进。”苏稚这话不吹牛。
许诺明白苏稚心里的惋惜,又软了软声音安慰说,“还有机会再碰。”
校医抬起头来,依旧从镜片上探出眼睛,“保险起见是得拍片,不过我摸着骨头没事,依我的经验,就是韧带拉伤。”
“信你,看着治就行。”
“不过目前没怎么肿,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吧,总是得静养一段时间,如果还想再打球的话。”
“好,谢谢老师。”许诺代谢,扭身去扶苏稚上治疗床。
苏稚挣扎着起身时,手无意触摸到许诺的,温暖细腻,“这哪是一双男人的手。”
他过电般缩回来,心里却怦怦跳起来,不由得打掉许诺的搀扶,有些难堪的快步往治疗床挪动。
“我是韧带拉伤,又不是双脚残废,自己还能走呢。”
许诺不语,擦门而去。
七月追了进来,“苏稚,苏稚。”
“这儿呢。”
“你脚没事吧?要不要紧?会不会…”
“憋回去,不要说出来。”校医端着东西走出来。
“校医老师,他的脚没事吧?需要怎么补呢?”
“这你女朋友吧,”校医笑着问苏稚。
苏稚一挠脑袋,没想否认。
七月急着摆手,解释说,“您误会了,我们是发小,跟一家里的俩孩子没什么区别。”
“我说你俩还挺有夫妻相的,原来是兄妹,我多嘴了。年纪轻轻不用补,也别喝什么骨头汤,都是脂肪,除了长胖没什么用处,也不补钙,就正常饮食,没什么可忌口的。”
校医给苏稚打好石膏,七月便搀着他离开了。
“许诺呢?他不是送你来的嘛?”
“刚才就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嘛,送来就扔下不管了?”
“大概有事吧,他那么忙,今天比赛还是百忙中抽的空。”
走了没几步,许诺推着车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们就打算走回去?”
“你原来是去找自行车了啊。”七月感觉冤枉了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找个车那么久。”苏稚见不得这俩人的火花,一屁股往车上坐下。
“这带后座的车很少了。”许诺出了一身汗,身上的松木香反而不夹杂一点汗味的飘出来。
他跨上自行车,又想起一件事来,回头对七月说,“我的包还在球馆更衣室里,你去帮我带出来,一会儿我去你楼下,找你拿。”
七月跑去拿许诺的包,一路上的心情很奇怪,像是许诺刚刚给了自己一个拥抱那么甜蜜。她轻快的跑着,一路进了篮球馆。
人去馆空,七月在更衣室门前敲了敲,问了两句,有人吗?
没人应,她才大胆的走了进去。
许诺的包就在中央的长凳上,还有他的白卫衣牛仔裤。
七月将衣服叠好,觉得书包空间够大,于是打开将衣服放进去。
塞的时候像是压皱了什么东西,她忙把衣服拖出来,又把压扁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发现是一本病历。
封皮上南耀沈宜灯心理康复诊所,患者姓名,许诺。
病历写的很简略,只有大体的病史和病症,中间的就诊经历大概都封存在诊所里,病历上寥寥,仅几次就诊的日期。
七月翻看着,眼前好像一个小男孩,用一张僵硬而悲伤的脸凝望着自己。
她心疼地摩挲着病历上那层层文字,她无法从这省略了大数的诊断里,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十岁的孩子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创伤,这足以让她难过怜悯。
心理问题导致的类似面瘫症,七月看到这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难怪刚认识他时,他总是铁青着脸。”
诊断里“可康复”三个字被遒劲的笔触划了横线,又多了几道稚嫩的圈,这是承载着病人和医生共同希望的三个字,此刻在七月看来,同样的鼓舞人心。
病历上的就诊记录越来越少,从年幼时的每周每月,到现在半年多未去,七月不由得担心起来,许诺这是否已经放弃了?
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她想自己现在看待许诺的眼神里,肯定多了心疼和同情。
他都瞧得出来的,这么些年,这么俊美的一个男孩,见过的叹息和怜悯也不会少了吧。
他是多顽强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愿意沦为被人同情的弱者。
双脚把她领到了宿舍楼下,人却没归位一样,丝毫没注意到楼前的热闹。
“李七月!”
“好熟悉的声音,明明是自己的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陌生啊。”
她的感受从脑中一瞬闪过,人在恢复理智后突然慌乱起来,她回头发现心里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满脸含笑的朝自己挥手,胯下的自行车就跟黄金宝座一样,擎得他高高在上。
周围的聒噪声不减分毫,反而因为许诺的这一份热情,让李七月成了众矢之的。
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在并不友好的议论里,与他面对面,于是紧走两步,把书包塞过去,便扭头要往楼上跑。
许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突然身体一僵,整个人像变成了提线木偶,而控制自己的线就牵在许诺手中。
“上车。”他柔声说,生怕她跑掉似的,一直待她在后座坐稳了,才松了手。
他把书包又塞给李七月,叮嘱一句,“抓紧了。”脚下一用力,车子就在女生们的尖叫声中冲了出去。
“怎么可能?那女的谁啊!”
“李七月,为什么会是她!”
“那个胖妹,许诺什么眼光!”
…
“我们去哪里?”
七月一手抓着包,另一只却无处安放,她不晓得自己在车上的分量,会不会让许诺蹬的吃力些,想到这个,她反而有些歉意。
许诺的球衣在入秋的时节里,还是略显单薄的,七月又问他,要不要先换了衣服。
前面的男孩一丝不苟的骑车,淡淡回说,不用。
车子一直出了校园,上了车水马龙的街道,许诺又叮嘱七月,“你抓紧了没有?”
七月的手在车座上紧了紧,“抓紧了。”
许诺停下来回头看她,嘴角是笑了的,话却不甚满意,“这车多,抓这里不安全。”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