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开始便都做了摘录,如今对比起来也方便。
两人将两次的摘录铺开,一一的进行比对,越看越心惊。
那些没有被朱笔圈住的,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
谢清月细细的看了一遍,道:“这都是近几年被陛下看重的新臣,在朝堂才站稳脚跟,他们真是思及深远。”
这些新臣未来多少会成为大晟朝堂的中流砥柱谁也说不准,但此时进场无外乎未雨绸缪,便是只中一个亦能起到作用。
南星:“现在怎么办?”
范围太广了。
谢清月忽然问:“秦艽和邓文彦没动静?”
怎么可能这么安分。
南星:“他们两个无甚差事,每日不过是走街串巷喝酒玩了,除了前几日与小侯爷一同吃过酒便没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谢清月:“同他们一道的子弟多吗?”
南星:“他们俩交友广泛,小到六品大到二品的官员子弟都有相熟的。”
谢清月正准备说什么,外面响起了黄粱的声音。
“进来。”
黄粱抱着几本册子满头大汗,匆匆走进来道:“户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
谢清月:“到底怎么回事?”
黄粱将册子放下,说起了来龙去脉:“今日我去袁府路过户部,便想顺便看看崔潜,我们俩还没说两句话里面就来人让他赶快进去,说是尚书有话要交代,崔潜脸色一变低声与我说,户部尚书忽然就来了,情绪看着很不对,让我赶紧去他家里将他誊写好的册子带走。”
南星道:“难道是被吴谦发现了什么?”
不怪南星多想,实在是如今吴谦与李从容走的近,他自然是另有所图,或许就与荣祥商行的户籍有关。
谢清月这时候极度冷静,道:“不会,吴谦明面上与荣祥商行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在李从容面前暴露,李从容匆忙前去定然另有原因。”
谢清月眼波流转脑子里快速闪过有关户部的事情,立刻起身道:“大哥提议清查户部档案定是发现了什么,此事与大哥有关!”
谢清月快步往前走,南星见状立刻拿了披风跟上,道:“大公子如今的陛下看重,李从容不敢如何!”
出了门寒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吹得两人的发丝凌乱飘忽,就如谢清月现在的心情。
关心则乱一点都不假。
“能让李从容匆忙前去不做准备的关上户部的大门,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搞不好整个李家都得没,大哥都要灭人全家了,李从容能放过他?”
谢清月脚步匆匆的往谢夫人院子里去,走到一半又觉得不行:“黄粱,让人去传户部尚书李从容在户部遇刺生死难料,现如今户部大门紧闭谁也进不去,刺客控制住大批官员扬言每过一炷香便杀一个,传的越离谱越好!然后去京兆府报官,让京兆府带衙役前去!”
“是!”
谢清月脚步一转朝厨房走去。
南星问:“京兆府可用吗?”
谢清月走得飞快,说话都带着喘:“可不可用只要去了就行,我让人传谣言最主要的是给巡城卫听,只要兵部插手了此事,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用跟着我,去准备马车,我们去户部。”
南星这会也不敢多问,赶紧反身去后院准备。
厨房正在准备糕点:“装一盒糕点,我要给大哥送去。”
厨娘微笑着到:“正好,今日有大公子最喜欢吃的栗子酥,二姑娘稍等。”
厨娘利落的将栗子酥装好递给谢清月,谢清月拿着就走。
厨娘瞧着谢清月匆匆的背影疑惑:“今儿的天看着要下雪,二姑娘这时候竟出门去了,真是稀奇。”
以往这时候二姑娘可是喊都喊不出去的。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谢清月裹着寒风刚踏上一步,一片雪花便飘落在她鼻尖。
冰雪的凉意让她顿了一下,仰头看向稀稀落落由天上飘往人间的雪白,仿佛在奔赴一场注定没有退路的约定。
“小姐?”
谢清月回神,钻了进去,南星紧随其后。
马车内热乎乎的。
南星从抽屉里拿出备用的手炉塞给谢清月,捂着她冰凉的手。
“若是兵部不管怎么办?”南星想了一路,此事全靠兵部自觉,可若是兵部置之不理呢。
谢清月闭了闭眼睛:“此事没有证据无法直达兵部,若是那等谣言不值得兵部相信户部出事,那就再加上些砝码。”
比如大长公主殿下的座上宾。
“想必杨灵云的事都还没有忘,即便是忘记了,杨府举家搬迁自上京除名这等大事也必然牢记于心,这等讨好大长公主的事情兵部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南星没想到谢清月竟是要冒险进去!
她原以为只是威慑一下李从容让他知道谢岭背后站着的是谢府,是武侯府,怎么自己还要进去?
谢清月知道南星在想什么,但若真是如她所想,威慑已经没有用了。
命都要没了,谁还管你是什么身份,大不了一起死!
李从容本就是乡野出身,好不容易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如今一朝跌下高台,疯起了自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自陛下下令清查如今已三月多,该查的应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在李从容手底下查这些东西,此时才被发现已是万幸,今日李从容这样毫无顾忌的行事只能说明大哥所查之事暴露的后果更加严重,他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做无用的挣扎。”
“他是要拉人垫背。”
这才是谢清月最担心的。
户部终究是李从容汲汲营营的地盘,谢岭孤身一人如何能占得了便宜?
虽说她与谢岭相处不多,但这位大哥面冷心热,当年她与庙会走丢,持重的大哥疯了似的跑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看到她时将她抱起来抿着唇一言不发,脚步匆匆的往府里去,她揪着谢岭汗湿的衣襟强忍着没晕倒,只听大哥道:“别怕,大哥在。”
谢家的人被教养的极好。
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马车从上面压过,留下马蹄痕和两道直顺的车轴印,一路行至户部衙门,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南星掀开车帘看过去,只见原本大门敞开左右位列衙役的户部大门紧闭,看守的衙役亦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