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你还在等什么?只要他死,就不会有人知道真相,至少你可以平安无事。”卢杨氏双目含泪地看着薛半仙,哽咽道,“我盼了你这么多年,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我死去,你也要替我活在世上。”卢杨氏慢慢上前,从薛半仙身后紧紧抱住薛半仙,声泪俱下。
“红杏。”薛半仙吻着卢杨氏的眼睛,放柔声音道:“谢谢你。”
突然转向寒清,拿出了刀,慢慢接近他,泪流不止。
卢杨氏也哭了出来。事情走到这一步,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此时的寒清也泪流不止,面露痛苦,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是啊,只要自己死了,师父就可以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了,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却又转念一想,可以那些无辜清白的人就要含冤一生,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不就永不见天日了?思此,便默默地做好防御的准备,静等薛半仙的下一步动作。
薛半仙慢慢接近寒清,寒清目露沉痛,但还是做好了准备。只要薛半仙一动手,寒清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护自己,并且制服两人。
此时,是寒清从小到大经历过最艰难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薛半仙也是正在经历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刀比在寒清的脖子上了,寒清依旧不动,薛半仙犹豫了很久,也不再移动。几人就这么静下来。
房外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卢杨氏神色一变,着急喊道:“薛郎,不要再犹豫了。你再犹豫下去,就来人了。”
薛半仙抬头,泪水滑过他那饱经沧桑的脸,直直滑至那一把胡子,落在寒清的后背上。
寒清感受到后背似乎有水滴,湿了自己的衣裳,内心深深震撼,苦涩一笑。
就要跟师父撕破脸皮,刀剑相向了吗?
“咣……”安静的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是刀子落地的声音,房间里的几人,神色各异。
卢杨氏一脸的震惊不解……
薛半仙释然一笑……
寒清似乎松了一口气……
“红杏,如果我们一起死去,你怕吗?”薛半仙走到卢杨氏身边,紧紧抱住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问道。
卢杨氏虽不解薛半仙的行为,但看到几天来第一次轻松无比的薛半仙,也释然一笑,娇羞道:“不怕,薛郎,这样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薛半仙轻抚卢杨氏的脸颊,深情地吻了她的额头,温柔一笑:“我们会在一起的,我答应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好。”杨红杏释然一笑,抱紧了薛半仙。
“其实寒大人也是个好官。有他在,百姓们会过的更加幸福。”卢杨氏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光。
……
“徒儿,天已经亮了,快起来吧!”薛半仙将卢杨氏送走后,拍着寒清的肩膀,试图将寒清叫醒。
寒清假意呢喃,捂着头,揉了揉眼睛后,不解地看着薛半仙,问道:“师父,怎么了?”
“天亮了,一切都应该决定了。”薛半仙说完这句话,走到一个桌子前,从桌子上面拿起了一本书,将那本书递给了寒清,笑道:“这是红杏送给你的书。她精通于祝融之术,这是她一生所学。”
寒清看着眼前的没有名字的书,双手接过,模样恭敬极了,站在原地,久久不知所言。
“徒儿,这是治伤寒的药,听说你昨日下了池塘,不要生病了。”薛半仙又转过身去,将一碗药递给了寒清,面露关切。
“师父,为什么昨日不随师娘离开?为什么不杀了徒儿!”寒清静静地喝完药后,沉默地放下药碗后,突然爆发似的吼道,泪流不止。
薛半仙一怔,不可置信看着寒清,随即低下头,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寒清点了点头,哽咽道。
“红杏她也是被逼无奈,你不要怪她。”薛半仙看着寒清,求情地说道。
“我知道,她最后也放下了,不是吗?”寒清点了点头,哭的更加厉害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徒儿,莫要再哭了。”薛半仙背过身去,神色不明。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乎释然了。
“如果当时老夫再行动一步,你会怎么做?”薛半仙那历经沧桑的声音传来,似乎老了几岁。
“我不知道……”寒清哭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屋顶,似乎这样,自己的泪水就不会流下一样。
“徒儿,对不起,为师让你为难了。”薛半仙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你就秉公执法吧。为师不能一错再错,为师枉为一个医者,我对不起我的招牌。”
“师父……”寒清看着薛半仙的背影,轻声呢喃的唤道。
“好了,徒儿,时候不早了,是时候去公堂了,红杏在等着我们。”薛半仙叹了一口气,随即沉声道,“我们快走吧。”
寒清擦干了眼泪,在薛半仙的身后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走出了药堂。
薛半仙始终没有看他。
两个人的泪水都是止不住地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寒大人,你交代的事情,下官已经查清楚,他确实不在。但下官已经找到他了,如今他在衙门。里。”苏思贤拱了拱手,看着即将进入公堂的寒清。
寒清点了点头,说道:“辛苦苏兄了。”
寒清面无表情地走到前面,随后穿过了衙门的过道,看着门口围着的很多百姓和地上跪着的卢家人,深吸一口气,走入公堂,在主座坐下,看了一眼苏思贤。
苏思贤跟着寒清,走到了一旁,沉声道:“升堂……”
今日的寒清,没有身着官服,只是一身黑色劲衣,直直地坐在主座上,双眉刚毅,目中露出了沉痛与悲伤,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
“威武……”众衙役见到自家大人如此,难免有些担心,所以此时的声音格外响亮,又格外的令人生惧。
在许多人看来,有点像是地狱使者的呼唤。
“元宝,既然你已重新认罪,就将详细的经过重述一遍。”寒清坐在主座,冷冷道,整个人的目光都令人生寒。
在旁记录的苏思贤担忧地看了寒清一眼,随即聚精会神地听着元宝的重新认罪。
“那日当家主母找到小人,说是只要让小人承认与少奶奶私通,并成功获罪,便可以承诺给小人的妹妹妾的身份。小人与妹妹从小相依为命,且受尽世人白眼,小人一听此,便动心了,答应了当家主母的请求。”元宝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元贝,随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一旁的元贝神色不明。
“元贝,你说。”寒清问道。
“其实奴婢并没有看到什么,是哥哥和夫人找到了奴婢,要求奴婢作伪证,并且许诺奴婢当少爷的妾,奴婢心悦少爷已久,便答应了。”元贝回答道。
“是这样吗?”寒清声音突然有些喑哑,随即清了清嗓子,极力平静道,“杨红杏。”
杨氏一听寒清的称呼,居然温柔地笑了,随即答道:“寒大人,的确如此。剩下的,就由民妇道来。”
卢杨氏是她最讨厌听的称呼,只要听到卢杨氏,她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跟薛郎在一起。这一直成为了她的心病。
卢林氏一怔,随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杨氏,轻声问道,似是在询问,道:“婆婆?”
杨氏对着她,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地笑道:“儿媳,为了婆婆,你受委屈了。”
卢林氏只哭,不再言语……
卢正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跪在原地,脸上的悲痛未减丝毫。
“与他人幽会的人,是我;杀死卢玉的人,也是我;那日我与情郎幽会,恰巧被卢玉看见了,卢玉跑来,说是要杀死我们,情郎便为了保护我,将卢玉推入池中。这一幕,恰巧被林氏看见,于是我就祈求林氏,林氏向来善良,加上一直孝顺婆婆,在我的不住祈求下,她答应保密,并且愿意替我认罪,成全我和情郎。”杨氏将真相公诸于世后,顿时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看破红尘的神色,随即有些期待,期待地看着人群中的薛半仙。
终于可以与薛郎永远在一起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母亲,你……”卢正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指着杨氏,目露悲凉,站在原地,久久不知所言……
“杨红杏,真凶是谁?”寒清说完此话,慢慢走下主座,走入堂内。
卢正不解地看着寒清的举动。
杨氏倒是有些感动,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滑下,那一瞬间,她仿佛苍老了许多。
众人更是不解,人群中本已有太守为何不穿官服审案的疑惑,再加上寒清的此举此动,议论声逐渐增多,声音逐渐加大。
众人神色皆不解地看着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