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薛半仙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了公堂之内。
百姓议论声越发多,纷纷不解地议论着……
“这不是薛半仙吗?怎么会来这里?”
“是啊,是啊,该不会卢杨氏的情郎就是他吧。”说此话的人眼中散发着开玩笑的感觉,自己也丝毫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你真是,玷污薛半仙的名誉,简直是找打!”
“薛半仙可是活神仙,怎会做这种事?你们的嘴里真是胡说!”
“是啊是啊,薛半仙医者仁心,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胡说,小心我替薛半仙教训你!”
……
“红杏,老夫来了。”薛半仙跪在杨氏身旁,看着杨氏,轻声道,目中散发着众人和寒清从没有见过的温柔与宠溺。
“薛郎,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杨氏再无咄咄逼人的气势,微微低头,俨然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的模样,娇羞不已。
众人内心震惊,久久不能回神,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众人终身难忘……
只见寒清“扑通”一下,面对薛半仙跪下,哽咽道:“师父,徒儿不孝。”
薛半仙看着杨氏,不再理会寒清。
寒清知道薛半仙的意思后,内心更加感动,强忍目中的泪水,缓缓下着结论,道:“本官与苏大人去卢府时,看到卢玉掉落池塘的地方有人的抓痕,元宝身强力壮,如果将卢玉一个老爷推入池中时,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更不要说要留下那么多的抓痕。所以元宝在状纸上所言为假。而本官在池中又见了此物。”寒清缓缓拿出一个戒指,举了起来。
熟悉薛半仙的人都知道,这是薛半仙随身佩戴的东西,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这不是薛半仙的吗?怎么会在卢府?”一人尖声提醒众人。
过了很久,很久……
卢正的举动打破了这片平静,他失去理智一般,横冲直撞的到一个衙役身边,拔出了一个衙役手中的刀,直指薛半仙,目露仇视,吼道:“狗贼,是你杀了爹爹,害了娘亲,拿命来!”
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刺向薛半仙,寒清迅速站起身来,制止住了剑,只见她双手紧握卢正的剑,双目赤红,第一次动怒道:“卢正,你干什么!在这公堂之上,公然行凶,你将本官置于何处?”
众衙役急忙上前,拔出手中的刀,直指卢正,薛征急忙上前,压制住了他,随后将他交给了其他衙役。
“正儿,你干什么!他可是……”杨氏动怒,怒视卢正,薛半仙轻轻拍了她一下,她才及时制止,不再多言。
“他是谁?杀死爹爹的凶手?娘你的情郎?娘,不要再袒护他了,让孩儿杀死这狗贼。”卢正被众衙役押解,但仍旧不服从,挣扎着。
那神色,痛苦不堪,让寒清为之动容。
薛半仙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公堂下议论纷纷,竟有人言道:“什么薛半仙,无非就是一个淫荡的下流之人,不知残害了多少妇人,他还专通妇科,呸……”
耳聪的寒清一听这话,立刻气愤不已,直接冲下公堂,怒视说此话的人,冷冷道:“你说什么?”
那人立刻闭嘴,双肩有些颤抖,但目中却散发着“事实如此”的神情。
周围的人打了个寒颤,寒清抑制住想揍人的冲动,冷冷道:“师父救人的时候都会蒙上眼罩,谁像你如此下流。师父治病救人的时候,你心存感激。倒是如今,你们却如此对待他,谈何良心?来人,拖出去,四十大板。”
薛征等人上前,将那人拖下去,那人不再言语,目露恐惧。因为他居然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太守眼中看到了杀意。
他这时候才想起寒清的另一个身份,元帅!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众人听到寒清的此番话,不再言语,大多数人目中露出了悔恨知错的神情,寒清这才作罢。
“寒大人,快包扎一下。”苏思贤接过刚刚吩咐衙役拿的止血药,也快步走下公堂,给寒清包扎。
寒清摇了摇头,挥开了手,淡淡道:“不用了,苏大人。本官要先将此案了结。”
寒清便重新走入公堂。
公堂上第一次如此混乱……
“无碍。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不孝。”寒清跪下,磕了三个头后,强忍眼中的泪水,站起身来,走到公堂中间,尽量平静道:“父老乡亲们,你们对此事如何看待?”
有人言道:“薛半仙救苦救难,菩萨心肠,此事理应酌情处理。”
亦有人言道:“罪犯所为违背人之常情,理应当斩。”
……
寒清听完众人的七嘴八舌后,转身,看着卢正,神色不明,问道:“如果你是我,抛开私情,你会如何处理?”
“杀人偿命。”卢正双目赤红,仇视薛半仙,冷冷道。
“好!薛半仙,杨红杏,害死卢玉,明日午时三刻,斩首。”寒清此话刚说完,公堂外的百姓皆跪下,异口同声求情道:“薛半仙救苦救难,请寒大人手下留情。”
“是啊,薛半仙是个好人呐!”
声音响彻云霄……
寒清不加理会,接着道:“卢林氏,元宝,隐瞒真相,但看在及时承认罪行的份上,杖责二十。且念在卢林氏有身孕的份上,本官不再计较,只要在家忏悔就好。卢正,本官如此处理,你怎么看?”寒清看着卢正,似是询问他的意见。
“如烟。你有身孕了?”卢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卢林氏,神色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更加用力地挣脱衙役,恨不得立刻奔到卢林氏身边。
“是啊,夫君。”卢林氏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娇羞道。
寒清一挥手,衙役放开了卢正,只见卢正紧张地跑到卢林氏身边,轻抚她的小腹,笑道:“我有孩子了。娘亲,我有孩子了……”
杨氏一怔,满脸的惊喜,也如同卢正一般开心,随即面露悔色,看着卢林氏,轻声道歉:“好儿媳,都怪婆婆,婆婆差点害了你。我差点害了你和孩子!”
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薛半仙细细地看着卢林氏,这才下定论道:“老夫行医多年,居然没有看出。”随即满脸的后悔,就如同杨氏一般。
寒清走到卢正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是为了孩子。”
卢正一怔,不理寒清,似是默认了这件事。
“更何况……”寒清重新坐到了主座上,看着低下跪着的众人,扬声道。
苏思贤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薛征,去将本案的重要人物请出来。”寒清看了一眼薛征,沉声道。
“是。”薛征拱了拱手。
只见一个重要的人在薛征的押解下,缓缓地走入了公堂。
众人一看到他,都目瞪口呆。
是卢玉。
“是卢玉,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台下议论纷纷。
“卢玉复活了?”
“卢玉居然没死!”
……
要不是大白天,而且是在公堂之上,众人怕真的以为是闹鬼。
“卢玉,是你。”杨氏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随后向后缩了缩。
薛半仙挡到了她和卢玉面前。
“贱人!”卢玉一看到杨氏,就想挣脱束缚,那副模样,似乎是要吃了杨氏,但好在薛征从一开始就紧紧的抓住他。
毕竟寒清吩咐过,他也不敢懈怠。
“公堂之上,不得放肆。”寒清大胆打量着卢玉,随后冷冷地说道。
“跪下!”薛征一脚踢向卢玉,强迫他跪下了。
“爹,你不是……”卢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卢玉,随后看向寒清。
“卢玉,自己交代吧。”寒清瞥了一眼卢玉,随后看向其他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官可不想用刑,逼你交代。”
“贱人!不得好死!”卢玉看着薛半仙和杨氏,吼道。
“大胆!”寒清微微握了握拳头,拍了拍桌子,冷冷地说道,“本官一再提醒,不可藐视公堂,卢玉你就是不听是吗?”
“来人呐!把卢玉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棍,以儆效尤。”寒清眯了眯眼睛,扬声道。
薛征立刻执行命令,将卢玉拉到一旁,卢玉喊道:“你凭什么打我!狗官!你和那对奸夫淫妇串通一气!”
“把他嘴封上。”寒清淡淡地说道。
“是。”薛征回答道,随后在卢玉的嘴巴里塞了一块布。
苏思贤担忧地看了一眼寒清的手,还是忍不住上前,将纱布和伤药放在桌子上,拱手,劝道:“寒大人,你还是先上药,此事下官清楚,先交给下官处理吧。”
“是啊,寒大人,先上药吧。”公堂外的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看向寒清,劝道。
“也行。”寒清点了点头,说道,“本官怕忍不了想揍人,苏大人请。”
“是。”苏思贤点了点头后,上前一步。
寒清打开了伤药,倒了一些在手中,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伤的不重,毕竟她是武将,懂得如何将伤亡减少到最小,但是疼。
“元贝,你来说。”苏思贤看着自从卢玉一出来,就不住颤抖的元贝,点了她的名,“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寒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大人……是……是……”元贝被吓得语无伦次,但还是继续说道,“是老爷……老爷他……他知道了……夫人的……的事情……假死……然后,然后,我就拖着老爷,离开了,离开了棺材,放了米上去,老爷,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假死药是哪儿的?”苏思贤问道。
“在……老爷,懂医术,我买的东西,老爷,老爷配的药。”元贝颤抖着身体,结结巴巴地说道。
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卢玉一眼,就低着头,交代道。
这个时候卢玉的刑法也已经完成,苏思贤转身,看了一眼在手上缠着绷带的寒清。
寒清明白了他的意思,扬声道:“把卢玉重新带入公堂。”
“是。”薛征回答道。
拉着卢玉重新跪了下来。
“卢玉,元贝所言是否真实?”苏思贤看着卢玉,神色严肃地问道。
“是。”不知道卢玉怎么了,竟会如此轻易就交代了。
正在手上缠着绷带的寒清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卢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卢玉的目中像是淬了毒一般,紧盯着寒清,此时的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
但就在一刹那之后,卢玉收回了眼神,低下了头。
寒清不明所以。
“你是何时发现卢杨氏的事情的?”苏思贤也看到了卢玉的目光,心中有些担忧。
那他那眼神,分明是要吃了寒清一般。
“一个月前。”卢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所以你就设计他们对吗?”苏思贤问道。
“对。”卢玉低着头,回答道,“我让元贝去买了药材,跟踪了那个贱人一段时间后,便想出了假死这个主意。”
只有在说贱人的时候,卢玉才抬头看了一眼杨氏,剩下的时候都低着头,平静地说道。
“你是如何操作假死相关事宜?”苏思贤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道。
“我假意与他们起了争执,他们将我推入湖后,一直在水中屏气。”卢玉说道,“等到他们商量要捞起我之后,我吃了假死药。”
“最后让元贝给我喂了解药,我便从棺材里出来了。”卢玉回答道。
“出来之后你去了哪里?”苏思贤问道。
“我一直待在元贝的房间里。”卢玉回答道。
苏思贤这才想到,自己去元贝房里的时候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原来是气味。
试问一个婢女的房间,怎会有淡淡的酒味?
“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苏思贤问道。
要不是寒清执意要开棺验尸,怕是发现不了这个真相。
卢玉沉默了……
这次回答倒是没有那么痛快。
寒清深深地不解,她竟然猜不出来卢玉那么做的企图在哪?就算是要假死陷害师父他们,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交代事情的真相?
她本以为这是一场硬战,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对付,却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