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向下摔去。
寒清压着风景云的肩膀，从袖中掏出了银针，比着风景云的脖子，微微一笑：“景云，你输了。”
风景云本来可以反击的，但内心震惊无比，是故没了动作。
因为他的手，在寒清摔下后，放着的位置，是寒清的肚子偏下一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
“咣当”一声，是剑掉落的声音。
“景云？”寒清连忙起身，轻声唤道，“你不会摔傻了吧？”
“攸宁，快来看看。”寒清看着风景云一副呆滞的模样，立刻喊道。
何攸宁在两人倒下的时候就起身了，如今听到寒清这么一喊，急忙跑了过来，看着风景云，唤道：“景云……”
“寒清？”风景云疑惑不解地看着寒清，伸出了手，轻声唤道。
“嗯？景云，是我，你没事吧？”寒清紧紧地握住了风景云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景云，抬起头，让我看看。”何攸宁扶起风景云，寒清连忙前去帮忙。
两人扶起了风景云。
“寒清，我没事。头没碰到地。”风景云起身后，看着寒清那副担忧的模样，急忙说道。
“他没事。”何攸宁看了看风景云的头，看着寒清，回答道。
“是寒清太过粗鲁了。”寒清退后一步，拱着手，抬着头，一脸的真诚，说道，“景云，对不起。”
“不不不。”风景云握住了寒清的手，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随后也不顾其他，一把拉过寒清，抱住了她，似要把她揉在自己怀里一般，说道，“太好了！寒清！太好了！”
“景云……”寒清松了一口气，也紧紧地抱住了风景云。
寒清，你果然是个女子。
不怪前面风景云没发现寒清是个女子，从寒清知道自己是女子之后，寒清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不但裹胸，还自制“胸肌”。
再加上她年纪小，常年征战，发育不好，自然难以发现。
何攸宁站在一旁，笑道：“看来以后景云做不了靠山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行事吧。”
寒清松开了风景云。
风景云为了不让寒清起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知道就好。”寒清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随后又看向风景云，笑着说道：“其实要不是景云怕我受伤，故意手下留情，我是不会赢的。论武功，景云还是更胜一筹。”
“那是，景云故意露出破绽，我都看出来了。”何攸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寒清你还得努力啊。”
“攸宁。”寒清顿时生气，看着何攸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瓜子，说道，“详细说说，咋就去欺负令仪了？”
“哎。”何攸宁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地说道，“哪是我欺负令仪，明明是令仪欺负我。”
“说说。”寒清扬了扬头，笑着看着何攸宁。
“是这样的。”何攸宁深吸一口气，看着寒清，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寒清扬了扬拳头，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样，大冬天的，也挺冷的，再说你们刚出汗，这风一吹，小心感冒。不如这样，我们进去客厅，坐着聊。”何攸宁后退一步，急忙说道。
“行。寒清，我们进去吧。”风景云尽量自然的搂住了寒清，点了点头，说道。
寒清看了一眼风景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懵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前行，何攸宁走在两人身后，微微一笑。
“寒清，请坐。”风景云指了指座位，随后扶着寒清坐下。
“哦。”寒清点了点头，坐在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
随后风景云坐到了寒清身边——何攸宁刚刚坐着的位置。
何攸宁一进来，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感激地看了一眼风景云，便坐到风景云对面的位置了。
“说说吧。”寒清拍了拍桌子，一副审判的模样，“如实交代。”
“是这样的。”何攸宁低着头，说道，“我不是看出寒清你对令仪姑娘极为上心嘛，便想着去见见未来的弟媳妇。然后就去了花香楼见了见令仪姑娘。聊着聊着，我就问她以后有没有想过寻一良人，度过余生，她说青楼女子有什么资格寻到良人呢？我便问她，听说寒清大人挺喜欢你的，你就没考虑考虑过他吗？她就把我赶了出来。”
何攸宁抬起了头，看着寒清，认真地说道：“我就说了这些，真没有欺负令仪姑娘。”
“为什么这么说？”寒清问道。
“攸宁出来的时候，令仪姑娘哭得非常伤心，别人问她发生了什么，她都只哭不言。”风景云接过话，看着寒清，解释道。
“对啊。景云说的没错。”何攸宁点了点头，一副求生欲极强的模样，说道，“那个冷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那副模样，搞得我好像欺负她了一样。寒清，你都不知道，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要不是我声名远扬，我估计会被狠狠地揍一顿。”
“哦。”寒清点了点头，一脸的平静，随后说道，“人家女孩子自然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那你懂吗？”何攸宁问道。
“不懂。”寒清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令仪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惜。
“令仪姑娘这个人我也看不懂。”何攸宁突然一脸的深思，仔细分析道，“寒清，你提出过要为她赎身吗？”
“提过。”寒清的脸顿时红了，轻声回答道。
风景云看着寒清的反应，竟然有些气愤，绷紧了脸，神色不明。
“她怎么回答的？”何攸宁认真地问道。
“她没答应。”寒清回答道。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何攸宁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二”，继续说道，“第一，她不喜欢你，只是看你位高权重，迎合你而已；第二，她留在青楼，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寒清何德何能，能让令仪喜欢呢？”寒清叹了一口气，说道，“再说我对令仪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怜惜欣赏而已。寒清只觉得令仪这种女子，待在青楼里可惜了。”
“你的这副模样，是对她单纯的想法吗？”何攸宁看了一眼寒清，忍不住说道，“一提到她就脸红，这分明是喜欢上她的模样了啊。”
寒清低着头，不再言语……
她能怎么说呢？她是女子，是喜欢令仪，但是是那种欣赏的喜欢，没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她在青楼中可是花魁，是老妈妈的掌中宝，自然不会轻易走的。”何攸宁叹了一口气，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寒清，你可不知道，令仪姑娘在京中多受欢迎，多少人追求她？她若是不愿意放下这些盛名，跟你在一起，这样的女子，谈情说爱也就罢了，若是你娶回来，我第一个不同意。”
“好。”寒清点了点头，正色道，“寒清受教了。”
风景云神色不明……
“你明白就好。”何攸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寒清面前，笑道，“所以现在你就别打我了吧。”
“敢情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免一顿揍？”寒清伸出了手，拿出了刚刚抢的何攸宁的瓜子，也静静地嗑着。
何攸宁一把抢过，一副得逞的模样，笑道：“那不然呢？”
寒清又觉得感动又觉得有些气愤，最后只好看向风景云，一副无奈的模样，笑道：“能降服攸宁的，只有景云了吧……”
“能降服景云的，也只有寒清。”风景云看着寒清，意味深长地说道。
“多谢景云承让。”寒清拱了拱手，笑道。
……
“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唤臣前来，有何事呢？”第二天，寒清就被单独叫到了东宫，说是要要事相商。
“师父不必多礼。”风景荡依旧上前，扶起了寒清，还是一副尊敬的样子，似乎昨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和寒清的关系。
寒清顺势而起。
“师父，昨日父皇召见本太子，是故本太子没能亲自拜访师父，还望师父见谅。”风景荡扶着寒清入座，神情有些后悔和为难地说道。
“昨日，是臣失礼了。”寒清见到风景荡这般模样，自然不敢矫情，连忙道歉，愧疚地说道，“冲撞了侧妃娘娘，请太子殿下责罚。”
说着，就要起身。
风景荡一把按住了她，摇了摇头，面色比较谦卑地说道：“是燕婉不懂事，辱了师父的声名，如今害得京城议论纷纷。父皇专门安排本太子处理这件事情，不知师父有何高见？”
寒清想起今日上朝的时候，风阳看自己的眼神，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明白。
恍惚之间，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他人。
就连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京城就已经议论纷纷了。
“臣向侧妃娘娘道歉。”寒清起身，单膝跪地，低着头，拱手道，“昨日是臣唐突了，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如今京中议论纷纷，师父不如出京，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风景荡扶了扶寒清，寒清坚决不起身，风景荡只好作罢，看着低着头的寒清，语重心长地建议道。
“太子殿下有何高见？”寒清抬头，看着风景荡，疑惑地问道。
风景荡这又是唱的哪出？
“师父请起。”风景荡再次扶了扶寒清。
寒清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不惩罚臣，臣坚决不起身。”
语气有些坚决。
“是这样的。”风景荡看着寒清，叹了一口气，说道，“师父昨天的事情，虽然无伤大雅，可难免被一些文官紧咬不放，好在父皇和本太子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为了师父的声誉，父皇和本太子想着，不如师父先出一趟京城，避避风头。”
风景荡看了一眼寒清，见到寒清毫无反应，继续说道：“如今月半国内部争权夺利，早就不堪一击。父皇和本太子想着，不如师父自请挂帅，一举拿下月半国，建功立业，等到凯旋归来时，旁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这是陛下的旨意吗？”寒清低着头，神色不明地问道。
“是。”风景荡回答道，“父皇让本太子和师父先商量商量，看看师父的想法。”
“容臣考虑考虑。”寒清回答道。
“师父要尽早考虑。”风景荡提醒道，“若是让旁人抢了先，那就得不偿失了。”
“臣明白。”寒清回答道。
“来人，去把燕婉找来。”风景荡走到门口，推开了门，喊道。
随后走到寒清面前，蹲**，扶着她，笑道：“一会儿燕婉就来了，师父快快请起。”
寒清听到这话，立刻起身。
思绪万千……
“师父，快请入座。”风景荡扶寒清坐到了位子上，随后亲自给寒清倒了一杯茶，笑道，“听闻师父最爱喝龙井，本太子特意备下，师父快尝尝。”
“多谢太子殿下。”寒清接过了茶杯，轻抿一口，笑道，“不愧是东宫的茶，果真是好。”
“师父若是喜欢，临走的时候带点去，路上喝喝，倒也不错。”风景荡看着寒清，意味深长地说道。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李燕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是故早就被免了礼，只是站着身子说道。
“还有师父。”风景荡状似责怪地说道，“见了寒大人也不行礼吗？”
“不必行礼。”寒清起身，拱了拱手，低着头，说道：“臣参见侧妃娘娘，昨日是臣唐突了。”
李燕婉看着寒清，什么话都不说。
风景荡也假意喝茶，慢悠悠地低着头，轻抿着。
寒清弓着身子，倒也无碍，心中依旧思考着风景荡刚才说的话。
“哎呀。”风景荡终于喝完了一口茶，仿佛才看到寒清和李燕婉的这幅模样，责备道，“燕婉，你真是不知好歹，你怎么让师父这般模样。”
说着，扶起了寒清：“师父快快起身。”
寒清起身。
“燕婉，为师父奉一杯茶，为昨天的事情道歉。”风景荡扶着寒清坐下后，看了一眼李燕婉，厉声呵斥道。
李燕婉见到刚刚风景荡的举动，心下有些得意，就知道太子哥哥是偏向她的。
于是李燕婉看着风景荡，嘟了嘟嘴巴，撒娇道：“太子哥哥，昨日明明是寒大人失礼在先，燕婉才没有做错什么，要道歉，也是他道歉。”
“臣道歉。”寒清起身，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说道，“侧妃娘娘请坐。”
李燕婉看了一眼寒清，在奶娘的搀扶下坐下了。
寒清见到风景荡不阻止，顿时明白了一切，敢情这又是一场鸿门宴。
看来这件事情没完没了，毕竟风景荡口中的文官，是以丞相大人，也就是李燕婉的父亲为首的。
自家的女儿，就算是再不喜欢，也代表着丞相府的颜面，岂能任意让别人欺负了去。
寒清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觉得自己昨日行事果真太过唐突了，竟落下如此把柄。
如今想想，李燕婉也挺可怜的。
风景荡眯了眯眼睛……
“太子哥哥，臣妾今天……”
未等李燕婉说完这句话，“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寒清早就有所预料，也没有多大惊小怪。
李燕婉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脸颊，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那模样，梨花带雨的，惹人怜爱。
身旁的奶娘吓呆了，但也是立刻跪下，问道：“太子殿下，不知娘娘做错了什么，竟要被太子殿下如此对待？”
那模样，分明也是一副质问的模样。
如果抛开寒清不喜欢李燕婉这件事情来说的话，其实寒清挺佩服李燕婉的奶娘的，敢爱敢恨，忠心护主，就是可能太过单纯，不懂世故。
堂堂一国的太子，能被人如此质问吗？
但也是胆大……
看来要吃点苦头了。
一想到这里，寒清本来想当个事外人，静静地看风景荡演戏，但看到奶娘这般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臣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寒清单膝跪地，噎住了风景荡的发挥。
风景荡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寒大人还有什么事情？”风景荡面色不善地问道。
“臣要去兵部了。”寒清不卑不亢，回答道，“为官的，若是不守时，难免人心不服。”
风景荡沉默了……
房间内安静地可怕。
许久，风景荡才回答道：“那寒大人先去吧。”
“是。臣遵旨。”寒清回答道，起身，转过身去，慢慢离开。
相信只要自己一走，风景荡也就演不下去了，毕竟李燕婉还怀着孩子，风景荡也不敢对她的奶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风景荡脑中想着的都是自己的事情，那还有什么时间去管什么奶娘了。
所谓缘分和眼缘，大概就是这样吧。
寒清，你真的是越来越桀骜不驯了，如此这般，以后如何在官场上混下去？
唉……
寒清抬头，看着皇宫屋檐下的天空，心中想着：“这皇宫，这屋檐下的人都太狼狈不堪了，什么时候景云才能一统天下，还天下一个安宁？到时候，自己功成身退，回到雪山，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