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父母和小姑通过电话,知道苏怀有了男朋友,也带给小姑看了。
他们不是不心酸的。女儿和他们其实不亲,尽管也时常打电话,一起见面,但因为从小就和小姑一起长大,和他们还是不亲。
他们不曾参与苏怀的大部分人生,苏怀的第一次说话,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换牙,很多很多独特的体验,都是在小姑的陪同下进行的。
有的时候,看着苏怀和小姑相处更加自然,撒娇,吵闹,但和他们是亲近有加,亲热不足。
平时过年的时候,放假了也是先回小姑家,要过年了,才回来。一过完年,立刻又回去小姑家。
诶,都怪他们自己,为了生个男孩,委屈了闺女。
小的时候更加,不让她喊爸爸妈妈,有人来家里了,就让她喊叔叔阿姨,甚至有的时候还让她赶快躲到房间里。
苏怀会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里的,甚至是多余的。
自己只能在平时加倍地对她好,可是,多年以来行成的间隙,那是这么容易就修复的呀。
知道苏怀要来,还是一大早就起床买食材,买水果,爸妈还特意去做了头发,生怕给自己孩子丢脸。
两人更是一下子走来走去,看无数次钟,再走来走去。
终于,苏爸爸在阳台看见苏怀他们停车了,赶快叫苏妈妈把菜端上桌来。
自己整整衣服,然后去开门。
苏怀和周晰拿着东西,跟在小姑后面,就像是跟着妈妈去拜访亲戚的孩子一样。
小姑觉得这样不好,自己大哥大嫂昨晚打电话就伤心得不得了了。
于是催促苏怀,
“快点走到前面来,你家,要给小姑带路呀。”
苏怀嘟嚷着嘴,“你又不是不认识路。”
气得小姑想要打她,还是周晰拉着苏怀赶快走到前面来。
来到二楼,苏怀掏出钥匙想要开门,苏爸爸已经从里面打开门了。
周晰拿着东西的手握紧了一下。
“爸!”苏怀很意外很惊喜。
苏爸爸笑的很开心,眼睛都看不见了,眼角的皱纹也出来了。
“快进来。”
苏怀拉着周晰的手进去,苏妈妈也从厨房出来了。
“爸妈,这是周晰,我男朋友。”
“这是我爸妈”
“叔叔,阿姨好。”周晰赶紧对着苏爸爸苏妈妈点头,微弯腰。
“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还有这些。”苏怀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
苏妈妈看到女儿很开心,看到周系这么有礼貌,文质彬彬的样子也很安心。
“好好好!
你说你,回家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快坐下啦”苏妈妈一边结果东西放在客厅桌子上,一边示意他们上桌吃饭。
“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苏怀把周晰带去洗手间洗手。
苏爸爸苏妈妈和小姑在后面看着他们,表情各异。
小姑是欣慰,开心的,只有苏爸爸苏妈妈觉得女儿长大了,一下子又变成别人家的了。
尽管也没在他们身边待多久,可就是这样才觉得太快了,连让他们弥补的时间都没有。
小姑安慰他们:“周晰很好,对苏怀也特别好,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苏妈妈摸了一下眼睛,背过身去,苏爸爸也吸了一口气,“是呀,我们应该为怀怀感到高兴。”
苏怀调皮地抓着周晰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帮他洗手。
周晰的手骨骼偏大,手指修长,就像是文人执笔的手。
苏怀爱不释手,最后还是周晰怕长辈在等,抓过苏怀的手,给她洗了,然后出去。
苏怀和周晰做一起,苏爸爸坐在主席,小姑和苏妈妈坐一起。
苏爸爸拿出苏妈妈泡的洛神花酒,酒红色的,很好看,给自己和周晰倒上。
苏妈妈责怪他,“现在喝什么酒啊?”
苏爸爸不管,他对周晰说,“能陪叔叔喝一杯吗?”
周晰笑着说,“可以。”
苏怀伸手拉他,“喂,你真的可以吗?明天要不要上课啊?”
周晰回头“没事,这酒的度数不高,而且现在才中午,我明天早上也没有课。”
苏怀一想,洛神花酒她自己平时也喝一点,确实不上头,就放心了。
于是苏爸爸和周晰开始喝了起来。
“你和我们家怀怀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苏妈妈忍不住好奇,小姑在电话里没能说太多。
“阿姨,我们在苏怀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一起是这个学期开始的时候,我们又遇见了。”这个答案是苏怀和周晰商量过后决定的。
“那你们家知道吗?”苏妈妈还是担心苏怀以后。
“我其实在她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苏怀了,然后就告诉了我家里人。
我爷爷,爸妈他们都知道,也很支持我。”周晰诚恳地说。
苏怀妈妈放心了,于是喊他们吃菜,吃饭。
苏爸爸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要苏怀喜欢他就觉得可以了。
而且,就算以后他对苏怀不好,自己依旧可以养得起苏怀,给她好的生活。
苏爸爸一杯杯地喝酒,到最后眼睛越来越红,大家都放下碗筷,看着苏爸爸。
苏爸爸还是一杯杯和喝着,苏怀心疼地劝道,
“爸爸别喝了。”
苏爸爸却像喝醉了,“好,爸爸不喝了,爸爸听怀怀的话。”
然后放下杯子,“我吃好了,去洗个脸,你们继续吃。”
然后却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苏怀担心地走过去,坐在苏爸爸旁边,“爸爸,你怎么了?”
苏爸爸开始滴滴答答地留下眼泪,苏怀担心得不行,心里一下子变得很酸楚。
“爸爸没事,怀怀,爸爸没事。
爸爸是在开心,开心我们怀怀找到喜欢的人了。
可是爸爸能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从小就没有陪着你长大,虽然说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但爸爸是最差劲的爸爸。
爸爸小时候小小的一团女儿,爸爸只抱过几次,然后就没抱了。
然后你长大,会走路,会咿咿呀呀地说话,第一句叫的也是爸爸。
你小姑对你真的很好,爸爸不好。”
小姑和苏妈妈已经开始擦眼泪了。
“爸爸没有看着你慢慢成长,没有给你应该有的关爱,别人家的小孩下雨的时候都有爸爸送去上学,放学爸爸也来接。
过年还要你受委屈,不让你叫爸爸,让你躲到房间里。
弟弟可以跟着我们长大,你却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就长大了。
爸爸真的很不好,爸爸真的很不好。”苏爸爸流下的眼泪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浸湿了,苏怀也哭得不行。
她不愿意想起小时候看着爸妈和弟弟其乐融融的画面,还有爸妈的同事来时自己要躲进房间的画面。
还有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奶奶在餐桌上训斥她不准叫爸妈,叫叔叔阿姨。
苏怀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