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歌还在睡梦中,乌游子轻手轻脚地从蒲团上起身,悄然离开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没有打扰到熟睡的苏千歌。
屋外是一条静谧的楼道,此刻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乌游子一个人静静地下楼。
客栈的大堂此刻也空无一人。
客栈掌柜坐在柜台后忙碌地算账,算盘珠子在寂静中响得清晰。
乌游子走到柜台前,告知掌柜他将要短暂离开,并请掌柜告知他徒弟。
掌柜点头答应,乌游子轻轻挥手告别,然后走出了客栈。
苏千歌醒来时,发现乌游子已不见踪影。
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心中猜想师父是否因为失望而离开了。
然而,她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如果师父真的失望,应该会留下一些责备的话。
她挠了挠短发,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发量少的现实。所幸师父考虑到她是女孩,没有直接给她剃成光头。
当从掌柜口中得知师父的去向后,苏千歌安下心来。
她没有立刻返回客房,而是选择坐在大堂研究师父留下的符篆。
这些天来,她一直沉浸在这个谜团之中,但仍然一无所获。
看着手中的符篆,她在桌上无意识地划动,心中感慨这简直就是鬼画符!
研究了一会儿后,不禁感到有些气馁,抬头看向了屋顶。正当她平定心绪,打算重新研究符篆之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道哀求的声音。
“掌柜的,可怜可怜我们,给口吃的吧,您好心会有好报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苏千歌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衣衫褴褛的人。
大的那个是一个满头白发、皱纹满面的妇人,而旁边的小孩子虽然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但却比苏千歌之前的状态要好一些。
这一比较,让苏千歌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凄惨境遇。
她心里暗自咒骂着身体原主的亲爹,简直不是人!
“去去,别挡在我的店门口,影响我生意,走开!”掌柜一脸不快地驱赶那对老小。
“掌柜的,您行行好吧……”
“小二,把他们赶走。”
“来咧。”
店小二应声赶人,“赶紧走,别站在我们店门口,快走开。”
看着被驱赶的那一老一小,苏千歌抿紧了唇。她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因为她自己都生活在不安之中。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心情低落的苏千歌低头看向桌上的符纸,她的目光是空洞的,内心乱糟糟的。虽然她认为自己不去帮别人是正确的选择,但却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愧疚,这让她陷入了矛盾和纠结之中。
正当苏千歌自责时,她听到了师父乌游子的声音。
“小七。”
“师父,你回来了。”
苏千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乌游子似乎并未注意到徒弟的神情有异,冲她点了点头,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得离开了。”
苏千歌有些发愣,带着一些不确定的口吻问道:“离开?”
看到苏千歌一脸困惑,乌游子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语气有些复杂:“事情有变,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哦。”
苏千歌顺从地应道,随即开始收拾桌上的符篆。
她迈着小短腿,迅速上了楼,进入客房收拾东西。
乌游子则走到柜台前,与客栈掌柜结账。
“道长,发生什么事了?”掌柜听到了他们师徒的对话,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乌游子并没有隐瞒,坦然回答:“有大批难民进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掌柜脸色一变。
如今天下大乱,流民四起,许多地方因为难民而发生暴乱。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他们这个小镇地处偏僻,一旦难民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掌柜心中惴惴不安,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知道必须早做打算,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匆匆告别乌游子,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乌游子收拾好掌柜找给自己的十几枚铜钱,然后站在柜台前继续等待。
不久,苏千歌拿着两个人的行李和包袱走下楼梯。
乌游子先是将用布包住的桃木剑绑到背上,再背上自己的包袱,招呼徒弟一声,“走吧。”
苏千歌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包袱结,确定完好,应了一声,便跟着师父的脚步往外走。
当他们走出客栈一段距离后,苏千歌才发现师父所说的事情有变是指什么了。
原本萧条的小镇街道上,现在多了许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绝望和麻木。路边有个因饥饿而哭泣的婴儿,有镇民好心给了那抱着婴儿的妇人一碗米粥,妇人感激地接过,小心地喂给婴儿。
苏千歌收回目光,紧跟着师父。
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但过去的影视作品让她深刻理解了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阴暗。
他们师徒往镇外走时,更多的难民陆续从镇外涌入。当他们快要走到镇门口时,乌游子突然停下脚步,苏千歌不明所以,只见乌游子改变方向,没有开口说话。
苏千歌心中犯嘀咕,不知道师父为何如此行事。
很快,她便明白了,师父竟然去买了一头驴!
付完钱后,乌游子瞄了苏千歌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你的脚力太差,骑这个快一些。”
好嘛,这分明就是嫌她走得太慢。
苏千歌心中郁闷:“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就跟你拼了!”
于是,乌游子牵着驴,驴上坐着苏千歌,师徒二人缓缓离开了小镇,逐渐消失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