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淮只要一看到自己手掌的血便想起茶马道的尸山血海。
映入眼底的红和撕碎的片甲。
祁厌川像是感到了谢聿淮的紧张,他收起了逗弄人的心思,起身攥住了谢聿淮的手腕把人拉了起来。
“别怕,我没事儿。”
他不等谢聿淮说话便又道:“小侯爷两次都往在下伤口上戳,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你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谢聿淮被祁厌川拉回了思绪,他见祁厌川扯下自己一截袖子来把自己手掌上的血给擦掉,再次轻声道:“好了,没事儿了。”
祁厌川一惯随意的语气了多了几分哄,叫谢聿淮有一丝不习惯。
他看着祁厌川被扯断了袖子,忽然轻笑出声。
祁厌川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搞茫然了,他捏了捏谢聿淮的手心问道:“你笑什么呢?”
谢聿淮摇了摇头,见祁厌川一副你不说出来就别想走的架势,只得妥协道:“这下大人可就成了真断袖了。”
祁厌川怔了一瞬,忽然朗声大笑:“小侯爷在想什么呢,在下可是正经人。”
谢聿淮莞尔,还未说话就听祁厌川继续道:“小侯爷是怎么发现这是个诈的?”
谢聿淮打量了一下祁厌川被箭擦伤的肩胛,他扯过祁厌川的另一只手来,把他手臂上的衣服扯下一块布来,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道:“那个张家小公子是右派家的孩子,本来叫你一同前去可是又忽然叫你自己一人独行,这其中定是有诈。”
祁厌川垂眸盯着谢聿淮认真给自己包扎的动作看去,又将视线移到了他轻轻颤了一下的眼睫上。
谢聿淮见他不说话,抬头看向他,结果便直直的闯入一个深不见底的视线。
“你盯着本候作甚?”
祁厌川随口答道:“看侯爷好看。”
他在谢聿淮说话之际又紧接着道:“那侯爷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怎么还要进来?”
谢聿淮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松手往后退了一步:“总不能……”
“听!”
祁厌川打断了谢聿淮的话,谢聿淮立刻噤声听着一旁的动静。
嬉笑之声传了过来,祁厌川伸手攥住谢聿淮的手腕便把人给拉近了一个隐匿的树丛中。
“祁大人?祁大人?”
树丛中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听出了这是刚刚那个张家小公子的声音。
“张公子,这里头机关重重……那祁厌川能走出去吗?”
谢聿淮听着这话微微皱了皱眉,祁厌川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轻轻的捏了下他的手心。
“可是我刚见他的马都进去了,人一直都不见踪影。”
张家小公子再次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刚刚你看到了这像是陷阱,我们也不知道有这么个机会啊。”
祁厌川无声的冷笑一声,眼睛里染了丝了然与不屑。
“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还是小心为妙……”
“好,咱们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小,谢聿淮这才动了动被他攥的有些发麻的手腕。
“右派的人要害你?”
祁厌川摇头:“不止。”
谢聿淮抬眸看向祁厌川,觉得他的眸子探不到底儿似的深邃。
他一点儿也不惊讶这件事情的发生,甚至还像是拿捏在手中一般感觉。
他抿了抿唇淡声问道:“你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然后故意往里面跳?”
祁厌川偏头看向谢聿淮,弯了弯好看的桃花眸:“还是小侯爷聪明。”
谢聿淮:“……”
也是,他就说祁厌川怎么会傻到这么明显的陷阱还看不出来。
这样如此一来,自己过来救他就显得像个笑话似的。
但祁厌川像是看出他的心中想法似的,便继续道:“不过还多亏了侯爷前来相助,我是真没想到那儿还有个坑,若不是侯爷的话在下可就真惨了。”
谢聿淮神色淡淡:“大人不必如此,我本就没帮上什么忙,还害你受了伤。”
祁厌川挑眉:“这怎么能叫害我受了伤?若不是侯爷我现在可不是站着同你对话了。”
谢聿淮不喜欢同他辩解,抿了抿唇问起了正事儿:“你刚刚说不止右派的人想要害你?”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聊天,祁厌川颔首:“不错,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对我的器重,有人觉得我挡了他们的路,挡了他们升官发财,自然会有人想让我死。”
谢聿淮当下明了。
他觉得祁厌川此人真是狠。
对自己狠。
可以以身犯险来试探究竟是谁看他不顺眼,究竟是谁想要彻底除掉他。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发先了不对劲,整个猎场的场地是非常大的,所以为了防止迷路事先都有人布置好记号。
可是两人走着发现竟然又绕回了原地。
天边已经被夕阳染成了红晕,大片的云彩被晕染着橙粉,又在天际弯弯曲曲的扯出了一条彩带。
“小兔崽子们还挺精。”
祁厌川看了眼天色,知道今日走出去有些悬,他附身把周遭的一些干枯枝叶都拢到了这片空地上,又看向谢聿淮遗憾道:“小侯爷,今日要害你在这里勉强一夜了。”
谢聿淮向来不是矫情的人,他也跟着他自己周遭的树枝都捡了过来,撩起衣袍顺势坐在了地上:“那正好我们来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