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川看着这比自己还接地气的小侯爷傻了眼，他干咳两声问道：“聊什么？”
谢聿淮见祁厌川也跟着坐了，他便开始缓声问道：“自然是聊一下大人的打算。”
祁厌川装傻充愣：“什么打算？”
谢聿淮随手捡起个树枝来在地上随意画着圈儿：“本候的事情大人知晓那么多，倒是大人的事情本候一概不知。”
“大人这样可说不上实诚，这样的话叫本候怎么信任大人？又叫本候怎么同大人一起走一条路呢。”
祁厌川心道你这可问住我了，我难不成说我就是齐家小儿子，这说出来可还了得。
谢聿淮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谢家小儿子小时候虽然调皮，但却是个心软多情的。
他听煜衡跟自己讲过，段瑞泽说他家侯爷小时候失手弄伤一只兔子都要哭哭啼啼的愧疚上好半天。
他若是同这小侯爷实话实说了，指不定又得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事儿呢。
谢聿淮见祁厌川迟迟不肯说话，便又继续缓声道：“还是说大人一开始便是来诓本候的？”
“这我可不敢。”
祁厌川连忙摆手否认：“侯爷这可实在是冤枉死我了，我记得我同侯爷说过啊？”
谢聿淮把手里的树枝放在了面前的枯枝堆上，露出了一截瓷白的腕骨。
“大人只是承认过想要得到皇上的青睐。”
祁厌川盯着那白皙的腕骨看了一瞬，迎上谢聿淮的视线：“那我若是说，我就是如此肤浅之人呢？我若是说我想的便是叫皇上青睐于我，然后升官发财呢？”
谢聿淮摇头，认真道：“可是你不是那种人。”
祁厌川朗声大笑：“多谢小侯爷抬举，不过你猜的也没错……我确实是想要得到皇上的青睐。”
他说着看向谢聿淮，给人透了个底儿。
“我现在虽是锦衣卫镇抚使，可是却还远远不够。”
“侯爷知道，要想在京城做件什么事情，权利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你想要的是指挥同知这个位子。”谢聿淮问。
祁厌川弯了弯眸子，继续道：“还有西厂的力量。”
谢聿淮呼吸变得很轻，他像是在重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祁长宴这个人，远要比他想的野心要大。
反正话已经说出来了，祁厌川索性解释道：“所以我那日同侯爷你说，咱们俩是一路人这话还真不是诓你的。”
山上晚风有些凉，谢聿淮紧了紧自己的衣裳缓声道：“带火折子了吗？”
祁厌川挑了下眉，没想到这人话题跳跃的还挺快。
他掏出怀里的火折子边递给他边问：“侯爷不问了？”
谢聿淮接过来，把树枝燃起来：“不问了。”
树叶燃起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谢聿淮烤了烤手接着说道：“不是大人自己说的，有些事情没用问的太清楚的必要。”
祁厌川轻笑一声，透过火焰的缝隙看向谢聿淮：“侯爷倒是看的通透。”
炙热的火浪把空气考的有些扭曲，可谢聿淮那艳丽的面容却依旧清晰。
怎么生了这么副模样。
祁厌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移开了视线继续道：“等明日一早，谁最先找到我们，谁就是不想看我活着的人。”
谢聿淮看着他已经破损的衣袖，不仅没有觉得滑稽，甚至从他身上看出几分野性来。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大人如此笃定？”
祁厌川点点头：“当然了，这里并不好找，就算他们第二天发现你我不在前来寻找，也要花上一番功夫。”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他们几个则不一样，他们想知道我到底死没死，所以他们好奇，便定会前来看看我的情况。”
月明星稀，风过树影婆娑。
枝叶在风中摇曳着，月光又从缝隙中疏疏落落的撒了下来。
祁厌川忽然垂眸笑了一下，引得谢聿淮疑惑：“你笑什么？”
祁厌川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此情此景，若是再来上一湖好酒就好了……可惜濯清也不喜饮酒。”
谢聿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有闲情雅致。”
祁厌川见谢聿淮把手一直在火旁烤着，他微微挑了下眉：“冷了？”
谢聿淮还未说话便见这人从自己对面挪到了自己旁边来，眸子里荡着笑：“离近一些还暖和，小侯爷不会怪罪吧？”
谢聿淮也弯了弯眸子：“难道本候怪罪大人就不会过来了吗？”
祁厌川咧嘴一笑：“当然不会，我这是为了侯爷着想。”
谢聿淮没有理他，把沾了尘的衣袍轻轻拍了几下，又把剩下的树枝都放到了火堆上。
祁厌川看着谢聿淮的举动，神色微微动了一下。
“我小时候经常在野地里这样取暖。”
谢聿淮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他：“怎么说？”
祁厌川看着飞起来的火星又砸进尘土里，缓声开口：“小时候家里穷，我跟一个弟弟还逃亡过一阵子，风餐露宿……晚上就燃着火堆睡觉。”
谢聿淮认真听着，祁厌川便继续道：“后来我们遇上了一家好心人，收留了我们……但是我们小时候还贪玩，有事儿没事儿还是喜欢出来玩。”
谢聿淮唇轻轻动了一下，片刻后问出了个自知不该过问的消息：“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