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川笑了一下:“父母没了,所以才会日子苦。”
谢聿淮声音低缓了几分:“抱歉。”
祁厌川摆手:“这有什么的,世间百态小侯爷在京中这么久想必要比我看的开吧。”
谢聿淮垂眸,眼睫轻轻颤了几下抬头道:“世事炎凉,各有各的苦难。”
“大人的心胸我是佩服的,从除了山中恶霸再到江南水患的治理,京城一直流传着大人的美名。”
祁厌川朗声大笑:“我过的不好,便总想着叫别人过得好些。”
“不能再叫百姓们因为一些事情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
“阿淮长大后想干什么啊?”
“我要向爹和大哥一样保家卫国!”
“得了吧就你成天上树掏鸟这德行,还想跟爹和大哥学?”
“爹!大哥!你们看二哥!他又欺负我!”
谢聿淮鼻子有些发酸,他记得爹爹和哥哥们的志向也是要保家卫国,叫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爹和哥哥们都确实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自己的家却没了。
祁厌川说完话后见谢聿淮不语,偏头看去便知道这人是又想起了伤心事。
他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些事情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手在谢聿淮的头上揉了一下:“所以我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慢慢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都会真相大白的。”
往
谢聿淮偏头看向祁厌川,他的眼睛有些微红,眸子里摇曳着碎光。
他没有多说,只是盯着祁厌川的眼睛看了一瞬,最终缓缓的说了声多谢。
后半夜里的风凉,两人说话之间谢聿淮便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
祁厌川微微叹了口气,顺势揽住了他的肩膀叫人靠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着谢聿淮精致的脸庞,又移开视线轻声嘟囔道:“小侯爷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多有冒犯了。”
谢聿淮本就大病初愈,他一时困极了也便睡了过去。
他像是靠着本能一般的热源靠近,祁厌川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看着这人忽然揽住了自己的腰,把头往自己的脖颈里扎。
柔软的唇忽然蹭到祁厌川的皮肤,叫他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都立了起来。
祁厌川一时困劲全无,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按理说两个大男人,放在哪里不行……可是偏偏到了谢聿淮这儿,叫他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祁厌川的脖颈,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的失神。
他谢濯清是个可怜孩子。
其实他们两个人同病相怜,家人被欺诈被利用,最后又被蒙上了鲜血。
在这巨大的牢笼里还奢望着能寻得个真理。
他们俩都是疯子。
……
白絮纷落而下,叫人一时分不清是雪花还是梨花。
谢聿淮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便往热的地方靠拢。
茶马道再次浮现眼前,这熟悉的场景已经折磨了谢聿淮七八年。
只要睡不好觉或者生病失神的时候,熟悉的场景便会侵入梦中。
谢聿淮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松了口气般。
这梦境又来了,也叫他不必再提心吊胆何时会来了。
谢聿淮从一开始的身临其境到后来的旁观者,他的血从沸腾起来到最后冰冷。
他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的心脏被一下穿透,又瞧见父亲的头颅被一举割掉。
父子二人滚落下马,大哥震惊和绝望的目光刺痛了谢聿淮的心脏。
“不要——”
“濯清?濯清?”
祁厌川见谢聿淮皱着眉忽然惊醒,他伸手在他额上探去,滚烫的体温顿时布满了祁厌川的手心。
谢聿淮意识不清,他便摇头便呢喃道:“爹……爹……不要,大哥……”
祁厌川心中一揪,他把人揽进怀里凑近了哄道:“濯清,濯清醒醒,”
谢聿淮眼睛依旧闭着,但是眼泪却已经沁了出来。
谢聿淮的身子微微缠着,祁厌川给他擦掉额头渗出来的薄汗,再次附身轻声哄道:“濯清,醒醒,那都是梦,那都不是真的。”
谢聿淮本身皮肤就白,此刻脸颊上染了桃色,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颊边,整个人显得既脆弱又勾人。
谢聿淮在梦里醒不过来,但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有些急促但是却很温柔。
祁厌川知道谢聿淮的身子不大好,但是也没想到这一晚上便又发起了高热。
天色还未亮,他索性脱了外衣裹在了谢聿淮身上,又重新燃起了火堆取暖。
谢聿淮的呼吸喷洒在祁厌川身上,叫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梦魇终于肯放过了小侯爷,谢聿淮缓缓睁开眼祁厌川便立刻清醒。。
“濯清?”
谢聿淮的思绪尚未清晰,他嘴唇轻颤了两下,说了句什么。
祁厌川没听清,便凑近了他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好冷啊,都是血。”
祁厌川呼吸一窒。
他把人呢搂在怀里紧了紧,轻声道:“天快亮了,就快不冷了,濯清看看,这里没有血,都是梦,不要怕。”
谢聿淮把手摊开放在祁厌川的面前:“我说的是你的血。”
祁厌川一怔。
他四周看了一下,确实是自己的血。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因为急着照顾谢聿淮,身上的伤口早就又被自己给撕裂崩开。
祁厌川轻笑一声,知道谢聿淮是清醒了些。
他再次把谢聿淮手上的血擦干净,轻声道:“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谢聿淮片刻没说话,他双唇泛着苍白的颜色,叫人看了便觉得心疼。
祁厌川见这人垂着眸子,便开口问道:“你身上还发着热,哪里不舒服了记得跟我说。”
谢聿淮抬头看向祁厌川:“你把衣裳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