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淮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最后他没有拧过祁厌川的要求。
段瑞泽跟后来找上来的煜衡候在门外。
煜衡年岁稍小，又一直在祁厌川身旁呆着，性子难免跳脱了些。
他蹲在门口托腮仰头看着段瑞泽：“段兄，你今年多大了啊？”
段瑞泽垂眸看向煜衡：“二十六。”
煜衡点了点头：“跟我大哥一般年级。”
段瑞泽神色微动：“你大哥也二十六了？”
煜衡再次点头：“是啊……如果他现在还在世的话，到六月份就二十七了。”
“对了，段大哥，你娶妻了吗？”
段瑞泽摇头，又有些怜悯的看向煜衡：“抱歉，我不知道你哥哥已经不在了。”
煜衡哎呀了一声，一下子站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听我娘说过我有个哥哥，但是我哥在我记不清事儿的时候就不见了。”
段瑞泽不知道他哥哥是怎么不见的，但是他向来不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儿。
他向来话少，微微叹了口气便又将视线移了开来。
屋内的烛火尽燃，小侯爷的面颊已经泛起了桃色。
祁厌川嘴角噙着笑意，却又不敢笑的太过张扬放肆。
祁厌川把酒给自己重新倒满，支着下巴看着这勾人的小侯爷：“濯清怎么不说话了。”
谢聿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片刻后淡声道：“酒后不可多言。”
祁厌川“啧”了一声，大马金刀的把手肘支在了自己膝盖上：“喝了酒不说话那多没意思啊，侯爷不如接着酒劲儿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查些什么事儿啊？”
谢聿淮忽然淡淡的笑了一声。
声音轻飘飘的，若不是祁厌川看到他嘴角的笑意，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谢聿淮仔仔细细的看着祁厌川道：“祁大人，本候只是不善饮酒，又不是饮酒后就成了傻子。”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候心里还是有数的。”
祁厌川随意道：“我可不是要套侯爷您的消息，其实您查什么我大概也都清楚。”
他说着放缓了声音，眼睛往窗外那棵梨花树上看了一眼。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祁厌川好看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扣了两下继续道：“侯爷一直觉得茶马道一战有鬼对吗？”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谢聿淮的心脏，他的眼神瞬间冷冽起来，看向祁厌川冷声道：“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祁厌川依旧不急不躁，他端起酒杯来跟喝水似的喝了一口：“小侯爷莫恼，我不是第一次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了。”
谢聿淮看向祁厌川：“今日你我已经是逾矩了，就算大人你对我并无恶意，可是我们侯府也没有你想要的。”
“本候今日把话同大人说开，既然大人跟叶家是共荣辱的，那么便势必与我谢家不会有任何瓜葛。”
祁厌川没急着回答谢聿淮的话，而是反问道：“侯爷为何如此痛恨叶家？”
谢聿淮淡淡的垂下眸子，手指在那穗头上摩挲一刻：“不是痛恨，只是不喜罢了。”
“我谢家向来不喜阉人，这是整个朝廷都知道的。就算你祁大人非要将此事做文章拿出去说的话，我侯府也不会有什么辩解。”
祁厌川叹了口气：“侯爷总是这么生分，我既然都说了不会害你那便是真的不会，再者说了，我也从来没说过我与那叶家是共荣辱的。”
谢聿淮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祁厌川不肯再多说，他提起酒壶给谢聿淮把酒斟上：“听说皇上过几日要去后山上狩猎，想必侯爷也会去？”
谢聿淮见他跳过了话题，也不欲追问，只是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皇上每年入夏前都会在后山进行围猎比赛，每年也都会叫上我们，像那次廷玉叫的那些世家子弟们都会去比试上一番。”
祁厌川见谢聿淮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腰间的玉佩上，他自然的把手移开继续道：“听锦衣卫的消息是皇上去后山的时候我也要去跟随的。”
谢聿淮微微勾了勾唇角：“那岂不是正合了祁大人心意？”
祁厌川朗声大笑：“知我者莫如濯清，还是小侯爷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谢聿淮笑的清淡，语气也是轻飘飘的：“祁大人有心想叫本候知道，本候也不好装傻。”
谢聿淮精明，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祁厌川故意在自己跟前露出把柄，故意朝自己抛来了橄榄枝。
可是谢聿淮现在只敢捏着这个祁厌川的橄榄枝，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这个人，也没有完全觉得这个人不是要利用自己以及侯府的势力。
毕竟他是没有理由帮自己的。
若是给他借了侯府的力，同时也能帮到自己。
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但是祁厌川这个人又太迷惑人。
叫人看不懂，摸不透。
不过倒是有意思的很。
谢聿淮还是头一次见不知敌友的人，提上东西来上门要求自己喝酒的。
祁厌川见谢聿淮又走神了，他清了清嗓子缓声道：“那侯爷肯同鄙人交这个朋友吗？”
谢聿淮弯了弯眸子，笑而未语。
祁厌川也不强迫，视线落在了那玉箫上随口夸道：“侯爷这玉箫实在是好看，这穗头也是高雅。”
谢聿淮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上头，他轻轻笑道：“多谢祁大人夸奖，这还是我兄长送我的物件儿呢。”
祁厌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看来侯爷同你兄长关系很好。”
谢聿淮说的意味深长：“流着的都是自家人的血，怎么能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