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厌川不说话,谢聿淮便又继续道:“等下不要说话。”
祁厌川不解:“侯爷这是何意?”
谢聿淮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这种 登徒子一般的人,他没什么耐心的反问:“难道你等下希望他们问东问西的?”
祁厌川了然一笑,伸手拂去了谢聿淮肩头不知从哪儿蹭来的一点灰尘:“那自然是全凭侯爷做主。”
谢聿淮见祁厌川应下,也不管祁厌川为什么又顿住了步子,只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祁厌川冬日里不穿氅衣也不怕冷,只不过被洇湿的雪在后背有些不舒服。
他看着谢聿淮的背影忽然轻笑一下,觉得这外头的说书的倒是没说错。
这小侯爷还当真是跟玉雕琢出来的一般。
只是这脾气……可不像他们形容的什么温润如玉。
明明就是娇气的很。
谢聿淮的手已经冻的发僵,等祁厌川再进去的时候这人正守着炭火暖和着。
赵廷玉见祁厌川走了进来,一拍大腿连忙把氅衣给他递了上去:“赏梅就赏梅,你们两个走的那么急是作甚?我听濯清哥哥说你还摔了一跤,没事儿吧?”
祁厌川咬了咬牙,接过大氅来轻飘飘的看了谢聿淮一眼。
可谢聿淮就跟听不见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炭火看。
祁厌川轻轻的笑了一声。
“碰到只小兔子,我怕踩着伤了他。这才一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无妨,都是习武之人,摔一跤算不得什么。”
祁厌川说什么赵廷玉就信什么,闻言他长大了嘴有些吃惊:“我府上还有兔子呢?”
祁厌川微微弯了弯眸子:“自是有的,闲来无事你可以去找找看。”
他说着加重了一丝语气:“是吧,小侯爷?”
谢聿淮轻轻的掀了下眼皮:“本侯没看到。”
祁厌川怕把人真的给逗急了,他拍了拍赵廷玉的肩膀缓声道:“侯爷居然没看到,你下次可以去找找。”
赵廷玉连忙点头应下:“没问题!”
……
谢聿淮一回家便被一个七岁的小孩儿扑了个满怀。
他弯腰接住小孩儿,声音温和:“阿楠今日学习了没?”
谢楠连忙点头:“娘说啦,只要阿楠好好学习,叔叔你回来就会给我糖吃!”
“乖。”
谢聿淮拍了拍谢楠的头,看了眼朝这边走过来的段瑞泽。
段瑞泽是谢聿淮的亲卫,比谢聿淮要大上几岁,在他十二岁袭爵以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谢聿淮从口袋里想掏出给谢楠准备的糖来,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拿出来。
谢聿淮回想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
定是同那个叫祁厌川的打斗时给掉了出去。
谢聿淮无奈,只得弯腰跟自己的侄子温声道:“叔叔的糖丢了,阿楠去跟厨娘要好不好?就说是叔叔吩咐的。”
谢楠使劲儿点了点头:“好的叔叔!那我去啦!”
“去吧,小心别摔了。”
等谢楠跑远后,段瑞泽这才开口:“小侯爷今日回来的晚了些,可是有什么事儿?”
谢聿淮摇头:“今日去了廷玉那里。”
他说完又想到了祁厌川,还没想好怎么说便听段瑞泽继续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聿淮眉心跳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段瑞泽轻笑:“你打小就这样,有什么想说的话没说时,一眼便能叫人给瞧出来。”
谢聿淮微微叹了口气,示意段瑞泽跟着自己去房间里。
段瑞泽把风雪掩在门外,接过谢聿淮的氅衣挂在了衣架子上头。
他沏了壶热茶倒在杯中推到了谢聿淮手旁:“可是惹了侯爷?”
谢聿淮双手捧住热茶,沉吟片刻缓声道:“就是最近朝中议论纷纷的那个祁厌川。”
“祁厌川?他今日也去了?”
谢聿淮点头:“我今日本也是打算会一会这人。”
窗外的雪花又飘了起来,茶杯蒸腾出的热气恍惚了谢聿淮漂亮的眼睛。
段瑞泽见谢聿淮走神,出声提醒:“那结果如何?属下查着消息,此人同叶理昌走的近,还听他同叶理昌叫老师。”
“叶理昌?”
叶理昌是个阉人,官职西厂提督。
再者经过侯府多年的查探,几乎是可以确定当初齐家的灭门一案跟这叶理昌脱不了干系。
谢聿淮眯了眯眸子:“接触下来倒是没觉得这祁厌川有什么不对,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轨之心的人……只不过……”
“不过什么?”
谢聿淮的手指在茶杯上有以下没一下的无声轻扣:“只不过这祁厌川太过轻浮,言行举止毫不检点。”
谢聿淮回忆着,只觉得自己后腰上又传来的他手掌的温度。
他清了清嗓子,无视段瑞泽好奇的视线继续道:“不过不论他来京城有没有目的,又师从于谁……都断不可能叫他挡了我侯府的计划。”
若是他真的跟叶理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便万万不能叫他在锦衣卫得了志。
小侯爷声音清冷,可语气里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血性。
段瑞泽低头应下,见谢聿淮起身走到窗边,轻轻的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
扑朔的寒风立马顺着缝隙钻了进来,谢聿淮微微眯了眯眸子又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他声音很轻:“今年是第七年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雪,又要过年了。”
段瑞泽喉咙发涩:“侯爷……”
谢聿淮垂下了眸子, 掩盖住了眼睛里的落寞:“又是我们几个守着冷情的侯府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