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洛老夫人紧张起来。
昊空法师皱起一对眉,似是在考量接下来要怎么说。
礼堂里倏尔静默了下来。
赵怜和洛卿卿仍是虔诚的模样,却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眼底闪着几许兴奋的光。
尤氏自然也瞧见了,却不动声色,只唇角微微勾了勾。
“只是,”昊空法师开口道,“眼下却有一灾星临门,必为尚书府带来灾祸。”
灾星!
洛老夫人瞪大了眼,这个结果令她实在难以接受,颤着声音问:“万望法师救救我尚书府!”
昊空法师微微摇头,双手合十:“一切自有缘法,这灾星是为复仇而来,当以贵府之力解之,老衲为外人,自不知其缘由,更不知其解法,但自古消灾,皆是以送走祸星为上。”
“法师可知那灾星是谁?”赵怜上前一步扶住了已然有些瘫软的洛老夫人,问道。
昊空法师看了她一眼,清明的眼微微闪动着,随即又垂下眼眸。
“这便是贵府之事了,一一排查下去,总能找到。”
“偌大的尚书府,上下百余口人,一一排查,只怕误了大事啊!”赵怜道。
昊空法师叹了一声:“下人位卑职低,自是难妨主家,又因以往府中不曾有这一劫,故而当时远行归来之人。”
远行归来的主子……
霎时间,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了那张永远似笑非笑的脸。
“法师可否明示,那灾星究竟……”洛老夫人还想追问,昊空法师已然不再作答,只双手合十,缓缓道,“天机不可泄露。”
“娘,咱们就莫要再为难法师了,先去禅房歇息吧。”赵怜适时开口。
见昊空法师确实不愿再多说,洛老夫人也只得作罢,领着一众婆子女眷们去了禅房歇息。
禅房中,赵怜摒退了众人,独留下尤氏陪在洛老夫人身边。
洛老夫人乍闻这惊天噩耗,早已慌得六神无主。
眼下却只得问赵怜的意思。
年龄大了,难免会相信一些鬼神之说,便是年轻时能干精明的洛老夫人,眼下也不敢不信了。
若是年轻,她尚有应对之策,可眼下,她只愿安稳过完晚年,在咽气之前,保住这份家业。
赵怜道:“娘多虑了,咱们府上自来和气,怎会有那样东西呢?”
对于洛老夫人今日询问她的意见,她倒是满意。
但作为大房媳妇,她还得假装宽慰一番。
洛老夫人急了:“昊空法师说的还能有假?”
尤氏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可不是么?大嫂可是糊涂了,以往咱们家是一团和气没错,可现在,还是那么一回事么?整日的乌烟瘴气,你看看鹂儿和卿儿,都成什么样子了?”
“你的意思是……”提到卿儿,赵怜的面色果然不大好。
洛老夫人也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务,脸色变得不大好。
“大嫂你想想,昊空法师之言,指的是不是就是浮萍院里那位?”尤氏笑得有些奇怪。
似有几分了然,又有几分看好戏般的幸灾乐祸。
赵怜刻意忽略了她的神情,只在听到她的话时大惊失色:“弟妹莫要胡说!云儿也是咱们洛家的人!”
端的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尤氏心中嗤笑她的虚伪,分明恨不得那小蹄子死了去,却还在她跟前装!
但嘴上仍道:“大嫂可是忘了方才法师所说,原本咱们府上是没有灾星的,那灾星是远行回来的,细想想,咱们尚书府开始倒霉,不正是从洛云初回来之后开始的么?”
赵怜面露为难之色:“可……”
“法师还说了,那灾星是为了复仇而来,大嫂想想,当初……”尤氏没有说下去。
直到这一刻,赵怜那张佯作为难的脸上,才真正浮现出了一丝龟裂。
尤氏本就是猜到了赵怜将她留下来的目的,是以故意将事态往大了说,但若是能吓吓赵怜也是好的。
何况当年那蒋知柔,本就是赵怜给毒死的,洛云初要回来复仇,第一个找的便是赵怜。
是以,这话对赵怜倒的确起了几分作用。
赵怜本是要寻个由头让洛老夫人也对洛云初心生厌恶,才故意遣昊空法师说了这番话,谁知眼下却叫尤氏将自己给唬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一时脸色也有些难看。
尤氏倒是不以为意,勾着唇看好戏的模样。
但洛老夫人早已心惊胆落,哪里还有心思去分辨这妯娌二人的斗嘴绊舌,只道:“是啊,咱们府上,的确自云丫头回来之后便开始厄运缠身了……”
尤氏又笑道:“可不是么?今日一到佛祖跟前便现了原形,如若不然,怎的偏生只她一个身子不舒服了?咱们不都好好的?”
最后这一句,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洛老夫人心头一惊:“正是呐!”
赵怜暗中嗤笑这老夫人精明一世,到老了却被这些鬼神之说吓得魂不附体,毁了一世英名,但却也刚好给了她可乘之机。
当年那个云游的道长算出洛云初天煞孤星之命,洛青阳要将后者送走,洛老夫人可很是将人叱责了一番,说是她素来不信那等江湖术士之说。
但若是换成了名满京城的昊空法师呢?
再加上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务,便由不得洛老夫人不信了。
赵怜自是信心满满,又有尤氏那个傻的在推波助澜,这便也是她将尤氏留下的缘由。
总要有个人在一旁唱红脸。
“可,云儿她到底是睿王殿下亲自开口接回来的,若是又送走了,如何同睿王殿下交代啊?”赵怜为难地咬唇。
尤氏道:“大嫂好生糊涂,法师说送走,又没说再送回乡下去,为她寻个夫家,不也是送走了么?睿王管天管地,还能管她嫁不嫁人去?”
“正是这么说!”洛老夫人点头。
“只是,却不能为她寻个高门大户,她既为复仇而来,若是夫家势力太强,只恐借了夫家的势,反咬咱们一口,才是不好。”尤氏又道。
话落,三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