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初闻言也轻笑出声。
“好,我答应你。”成文彦道。
终究还是存了几分私心。
成文彦心中微叹,好在他与妻子张氏一直都是各取所需,是以也并不存在背叛,否则,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倒真是对不起妻子了。
得了他的同意,洛云初心中一时轻松了很多。
成文彦当晚便收拾好了东西,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他便举家搬出了京城。
等洛云初赶来相送时,成府早已是人去楼空,只剩几个小厮,还在打扫着庭院,等着将这处的地卖掉,便好一路跟着老爷回乡下。
“你们老爷怎生走得如此匆忙?”洛云初的情绪一时间有些低落。
小厮也认得洛云初,是以对她的态度也十分恭敬,闻言便回答道:“老爷说怕您来相送,又要免不了 难受一番,不如早些离开,也省得一路上哭哭啼啼,心生不舍。”
洛云初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倒也的确如此。
“不够,我家老爷早已猜到小姐会来,临走前命小的将这封信给您。”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洛云初把信接过来,小厮便继续拿着笤帚去扫洒庭院了。
拆开信,瘦直挺拔的字体便跃入眼帘,洛云初匆匆看完,已是美目微湿。
这成大人, 果真对娘亲用情至深,愿意去骀原庄做教书先生,也不过是为了回去守着娘亲的墓地。
否则,也许他此生都没机会再见到娘亲一眼了。
深吸了一口气,洛云初稍微将心中郁结的烦闷吐了出去。
旧人已去,剩下的人终究都要回归自己的生活。
可有些人的生命,却与旧人一起西去了,留在世上的,不过是一口残存的气。
这一世的成文彦便是如此。
前一世的叶少姝也是如此。
……
洛云初便回到将军府,却临时接到了沐仁帝要传唤她的口谕,便匆匆忙忙地进了宫。
御书房内,沐仁帝一身明黄龙袍,正在桌案前批阅着奏章,洛云初经大公公进来禀报过后,进来便一直等着沐仁帝何时开口。
约莫过了一刻钟,沐仁帝才放下笔:“你倒是有极好的耐心。”
这话却听不出来究竟是何意。
洛云初心中微微有些打鼓,强压下心中的疑惑,面露微笑,干脆不说话。
沐仁帝见状忽然轻笑了一声:“倒是个聪明的。”
“昨日回宫过后,白太医已经为母后诊治过了,的确是康健了不少,你倒是个医术高明的,太医院里太医们束手无策的病情,竟叫你药到病除,蒋爱卿有你这样的外孙女,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言语间竟是有几分羡慕之意。
洛云初闻言眼眸一沉。
前世修来的福分么?前世用整个将军府一百二十六口人的鲜血换来的福分么?
被最疼爱的外孙女利用,明知道那是错的,是个没有前途的国君,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个错误的目标奋斗,最后,被害得通通丢了性命,最后,还要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骂名。
这样的,也算得上是福分么?
洛云初垂下眼眸,眼底一片沉重之色。
沐仁帝一时有些诧异,却并不打算细细探究,只道了一声:“花季少女,总是这边思虑过重,不好。”
洛云初心中一惊,看向沐仁帝,见后者眼中并无窥见秘密的神情,才稍微放下了心。
“是。”她应了一声。
如今大仇得报,她也算是彻底保下了蒋家,日后,她便不用再生活在复仇的阴霾中,的确是不该再忧虑这些事情。
“你救过朕的命,又治好了太后,朕赐你个明英郡主,日后也好配阿璟,你看如何?”
沐仁帝已经没再看她,而是继续在纸上挥毫落笔,批阅奏折。
洛云初闻言一愣,他今日叫自己来此处,便是为了这事?
可似乎总觉得不像。
“怎么?不满意?”沐仁帝自奏折中抬起头。
“不,臣女多谢陛下。”洛云初忙谢恩。
“昨日你说你也有知晓未来之能,可是如此?”沐仁帝忽然问道。
洛云初顿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为了这桩事。
她低头轻笑一声,随即答道:“不错。”
沐仁帝闻言,双眼都开始放光,他忙放下毛笔,走到洛云初跟前看着她:“那你可能推算出,大沐国运如何?”
果真是为了这等事。
幸好他没问他能做多少年的皇弟的。
因为以她前世的记忆,沐仁帝在叶少禹即位之前便抱病而亡,如今沐仁帝正值壮年,甚至不到不惑之年,是以前世他死时,竟比许多寻常人家里的老人去世更早。
这一世有她从旁治疗,兴许还能多活些年月,只是那样,便就不好算了。
只是问国运的话,除了前世叶少禹当政那十八年,大沐境内民不聊生之外,想来和凝做了女帝,也能将大沐治理得国富民强。
是以她便勾唇微笑了一声,道:“陛下仁德,国运兴盛,本不需臣女测算。”
沐仁帝心中一动,对洛云初的话十分受用:“你的意思是,只要朕继续施行仁政,便能使大沐国运亨通,万古长青?”
理论上讲,是这样没错。
洛云初点了点头。
沐仁帝闻言大喜,洛云初看着他的模样,却忽然有些好笑。
莫非他如此器重昊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接下来他的话,却让洛云初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你可有测算寻人的本事?”
洛云初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沐仁帝似乎有些机会,便将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们全部屏退,便是大公公也被屏退了出去。
洛云初见状更加不解。
“朕想寻一个人,你可能帮朕算算,眼下他在什么地方?”
不过是寻个人,竟然如此神秘?
可前世也不曾听说过沐仁帝要找寻什么人,莫非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她顿时警惕起来。
却见沐仁帝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倏然变得悠远,好似回忆起了一件非常遥远的事。
“朕要寻的,便是幼年一位故人,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