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你答应母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你皇兄，他……”
穗太后心中也还是十分心疼自己的长子，忍不住出声对沐仁帝恳求道：“他毕竟与你一母同胞。”
沐仁帝闻言冷笑了一声：“这就要看皇兄的意思了，倘若他能及时收手，回到藩地，朕可以考虑放过他，但若是他仍然执意要夺取这个江山，执意要夺了朕的性命，朕说什么也不能容他！”
顿了顿，又看向穗太后：“母后，要在皇兄和孩儿之间选一个，您选谁？”
是能力卓绝却心狠手辣的皇兄，还是行事中庸却仁政爱民的自己？
沐仁帝一时也有些惶惑。
皇兄和他一样，都是从母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是当年父皇便将皇位让给了皇兄，扪心自问，他绝对不会因此而记恨皇兄和父皇母后。
可是为何，到了皇兄这里，却偏偏要在二十年后，一直窥视着这个位置，甚至不惜要杀了自己！
而且，不光是要杀了他，甚至连将军府那个小丫头也不放过。
沐仁帝想不通，却听到穗太后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痛苦：“自然是你。”
除了痛苦，穗太后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坚决。
沐仁帝一愣，看向穗太后，穗太后那张略带着几分皱纹、仍然能看出年轻时候风韵的脸上，挂着几分忧愁和担忧。
“母后……”沐仁帝只觉得一阵安慰。
“母后放心，孩儿会尽力保下皇兄，除非他实在是逼人太甚。”
得到这个回答，穗太后也放心了许多，兀自开口道：“其实，沛儿的能力比你出众许多，早年，你父皇和我都是将他往储君的方向培养的，自古长子做太子，继承皇位，而你作为次子，又无心朝政，行事中庸，日后做个亲王，轻轻松松地走完一生，也算是得偿所愿。”
“谁知后来，你父皇发现沛儿行事越发偏激，你父皇本身便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处处为百姓着想，为天下苍生着想，可沛儿却只将百姓视作蝼蚁，你父皇以为，长此以往，必酿大祸。反倒是你，爱民如子这一点，倒是与你父皇十分相像，便是做不得一个多么出色的皇帝，至少在位时能保一方百姓。”
说到这里，穗太后似乎有些感慨。
“母后……”沐仁帝喃喃道。
“还好，你没有辜负你父皇的信赖，只是……”穗太后拉着沐仁帝的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倏然飘远，好似隔着千山万水，看到了长子叶丰沛的脸，“只愿你们莫要手足相残才好。”
“母后，你说混在宫人中的细作，究竟是谁？”沐仁帝忽然岔开了话题。
穗太后一愣，眼前倏然浮现出那张脸来：“此事，阿璟应当会查清楚，这些日子母后会寸步不离你。”
“其实母后也看见了，我们只要小心那个人便可。”
“还是稳妥些好。”
穗太后摇了摇头。
这时，海公公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陛下，太后娘娘，睿王殿下到了。”
“快让他进来！”
穗太后忙道。
转身一看，沐仁帝又恢复了孩童般天真的模样。
海公公有些心痛地看了沐仁帝一眼，摇摇头离开养心殿，下一秒，叶少姝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父皇，皇祖母。”叶少姝浅浅一拜。
“快起来，阿璟，”穗太后忙叫他起身，“云儿丫头如何了？”
“劳烦皇祖母记挂，儿臣已经将她救下，现如今就安置在王府之中。”叶少姝答道。
穗太后闻言这才稍微放心了些：“那便好，这次实在是苦了云儿丫头，日后大事已定，哀家会亲自同她道歉。”
“皇祖母不必如此，儿臣已经将全部计划告知于她了，她是将军之后，为国尽忠乃是本分，”叶少姝说着，目光倏然变得柔和起来，“这是她自己说的。”
穗太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沐仁帝闻言，心中对洛云初也又多了几分好感。
如此忠勇之人，当得起做日后的皇后，配得上他的阿璟。
“将军府呢？已经退了么？”沐仁帝问道。
“是，今日一早便退了。”
殿中一时沉默。
半晌，穗太后才长叹了一声：“终究是我们叶家对不住蒋家，蒋老夫人刚刚痛失外孙女，又要长途跋涉回去常州，如此折腾，实在是为难她了。”
早年间，蒋无疾还在做沙场上无往不利时，蒋老夫人便在京中帮他守着这个家。
从来没有过半分怨言。
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是以对这个顾全大局的女人便多了许多好感。
后来蒋无疾在一次胜仗回来后，她便亲自给了蒋老夫人一个诰命夫人的号，以此嘉奖她曾所做的一切。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在蒋府住了些时日，也与蒋老夫人结下了很深的友谊。
现在又是为了皇儿，而让她去这般折腾，穗太后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皇祖母放心，蒋家不会走得太远的。”
叶少姝肯定道。
沐仁帝和穗太后一并看向他。
“临走前我给了蒋筠尧一张符，里面大致交代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们只是佯装离京，日后若是皇城有变，蒋家将是最后一支神兵。”
叶少姝解释道。
皇叔为了这个皇位，处心积虑地部署了这么多年，临渊去化龙山庄勘查过，里面军队十数支，分明都是冲着皇城而来。而且，以皇叔的性子，一定对京城各处的军队了如指掌。
不管是城守备，还是总兵府的兵力，甚至是他的没羽军，也许都在皇叔的掌控之中。
那么，唯一的变数，便是蒋家。
蒋家就是这一场战役中，最后的救援。
穗太后和沐仁帝闻言，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父皇，皇祖母，阿初惨死，蒋家离京，相信很快皇叔就会打下来了。”叶少姝提醒道。
一切都要做好准备。
“她是这么说的？”沐仁帝忽然沉沉开口。
叶少姝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遂摇了摇头：“没有，她……”
“最近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