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当真是在救他？
而黎游落到那样的下场，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不肯相信齐念？
这，这怎么可能？
“不，黎游不会是那么固执的人。”也就是说，这些年他自以为地在保护齐念，却又忍不住在心中瞧不起她，其实都是一个误会，他其实早就应该……
齐念见他不肯相信自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当年我在书院，因为身子弱，学习跟不上，总是被大家孤立欺负么？黎游也是一样，所以当时他根本就不肯相信我，甚至还推了我一把……”
“若是当年他肯相信我，或是我再大胆些，去找先生，说不定他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话到一半，她忽然捂住了嘴：“这么说，你当时也在？”
“你以为是我害了黎游！”
继而，她便立刻想到了那个可能，顿时身子犹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了自己，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他才说，讨厌自己的？
可若他真以为是她害了黎游，又为何当年没有人来为难她？
莫非……
鼻腔忽然涌上来一阵酸涩，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齐念奔向蒋筠尧，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其实，你也喜欢我，对么？”
蒋筠尧身子一僵，忙不迭推开她：“齐小姐，请你自重。”
可指腹间却似乎还残留着齐念身上衣服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有些留恋。
原来，齐念一直都是无辜的。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事！
她还是他心目中那个乖巧善良的少女。
他很后悔，没有早日说清楚，害得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但同时他又很庆幸，庆幸当初的这个误会，拯救了齐念的一生。
否则，齐念嫁了她，要么适逢蒋家遭遇变故，无奈退婚，害了她的名声。
要么就是，她已经嫁过来，现在却要跟他一起，背井离乡，离开京城，回到常州去。
常州虽然并不贫瘠，可是对于齐念这样一个从小就生长在京城的娇娇女来说，无疑是穷山恶水。
他也不舍得让她跟自己前去受苦。
如今，却是正好。
“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帮我隐瞒？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愿意帮我隐瞒，”齐念被他推开，委屈地直掉眼泪，看得蒋筠尧心如刀割，她冲他喊道，“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同意，我可以马上跟你走！”
“别说了！”
蒋筠尧后退一步阻止她继续开口。
她每多说一句话，都让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他咬牙，残忍地开口：“我的确不喜欢你，还有，你若是我跟走了，我蒋家便是强抢官家之女，正是罪加一等！”
他故意将后果说得更严重些，只为了震慑这个少女。
齐念一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当真是铁了心……我，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你却……”
她抽抽噎噎地说着，甚至还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请回吧，不必要为了我搭上你的一生。”蒋筠尧终于转身背对着她，却忍不住悄悄红了眼眶。
也许，这就是命吧。
他和齐念这辈子，注定是无缘了。
“少爷，睿王殿下来了。”二人僵持之下，有小厮过来禀报。
“我知道了，你带齐小姐出去吧，罪臣之家，清白之身沾染不得。”蒋筠尧道。
说到最后两句时，声音却细若蚊蝇，风一吹便碎了。
齐念无法，只得跟着小厮离开了将军府，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将军府。
……
前厅里，叶少姝长身玉立，面色却憔悴不已。
向来矜贵非凡的青年，如今连唇角都满是青色的胡茬。
眼底的乌青也出卖了他几日不曾好过的事实。
蒋老夫人一见到叶少姝这个样子，早已心疼得落下泪来。
这个青年，若没有这次的事，盛夏一过，他便是她的孙女婿了。
可惜……
一想起洛云初，蒋老夫人更是忍不住垂泪。
蒋无疾见状一边安慰着她，一边也在一旁长吁短叹，可是却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蒋末和雷氏也站在一旁，都垂着头，没人愿意说话。
洛云初的死，给了将军府莫大的打击。
当初得知洛云初出事时，他们曾经打算倾尽整个将军府之力，去将洛云初救出来，哪怕是是以命换命，用他们的命，去交换洛云初的命。
可是，叶少姝却阻止了他们，只道是若云儿知道，也不会独活。
最后，竟是由着太后娘娘将云儿处死了。
他们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睿王殿下。”蒋筠尧来了，分明带着怨气。
“人都到齐了。”叶少姝瞥了一眼众人，艰难开口。
“殿下还有何事？”
蒋筠尧问。
“我是……”叶少姝顿了顿，“我是替阿初来为各位辞行的。”
提起洛云初的名字，众人又是一默。
叶少姝从怀中掏出一道平安符，递给蒋筠尧：“这是前些日子我同阿初一道去寺中求来的符，只是，到底没能护着她，你们留着做个念想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悲恸，叫人听了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蒋老夫人满面泪痕，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既然是云儿的东西，殿下便留着做个念想，日后娶妻纳妾，只求别忘了云儿……”
话没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她早年失了女儿，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所出的外孙女。
双重打击之下，她早已心中郁结，自知活不长久了。
可她的话却有如以及重锤，重重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除了阿初，我此生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子。”叶少姝似乎是赌咒发誓一般，斩钉截铁地说道。
蒋筠尧冷笑一声：“殿下何须这般？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态，无需如此发誓，只要日后别忘了云儿，便不枉费她与你相爱一场。”
声音竟是冷得出奇。
叶少姝没有回答，却强硬地将符塞到了蒋筠尧的手中。
蒋筠尧捏着符，脸色赫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