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廖羽燕哭了起来。
医院走廊上满是人,不少目光都朝我们这边偷过来。
小姨丈拿捏着“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劝妈妈不要再对廖羽燕动手,但妈妈很显然已经被廖羽燕的话气得要跟她拼命,双眼眶通红,好像下一秒张开口就可以吃人。
我顾不上去打廖羽燕这个弱智,跟小姨丈一起稳住妈妈。
妈妈的力气很大,她推开小姨丈,又猛地推我。
“妈,爸爸做完手术还需要你呢,回头我们再收拾廖羽燕这个蠢货!”
大概是因为我喊到了爸爸,妈妈的力气好像突然被人抽干了似的,猛地站在了原地,不言不语不笑不怒,没有灵魂和情感,只剩一具没有知觉的空壳。
“妈……”我抱着她,满心都是难过不甘屈辱疼惜,但双眼干涸无物。
还不到哭的时候。
爸爸还在抢救,害他的人还没有死,我怎么能哭,我怎么可以哭!
后来,可能是小姨夫把廖羽燕劝走了吧,反正我没有再看到她来碍眼。
小姨抱安安也抱累了,我赶紧把儿子接回来自己抱着。
安安的头上冒出了汗,小姨替他擦了擦,又让小姨丈去车上把小毯子拿过来,让安安盖着,不要因为吹了空调而生病。
夜幕四降,抢救室外走廊上的空调又失灵了,空气一会儿冷到令人发抖,一会儿又热得令人窒息。
我爸送院抢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钟一朗那头。
钟一朗风尘仆仆地赶来时,我爸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
“情况怎么样?”他轻轻地问我,好像怕惊醒安安。
我摇摇头。
因为腰酸疼难受,我不得已调换了个姿势。钟一朗见我如此,认为我是抱安安抱累了,赶紧伸手要帮忙。
我确实腰疼的厉害,也就没有逞强,把儿子小心送进他怀里。
谁知道,钟一朗才抱一会儿,安安就立马醒了。
醒来后见到钟一朗的脸,哇地一声大哭。
呆呆在旁坐了很久的妈妈如梦初醒般过来抱安安,“好孩子不哭,阿婆在,阿婆在这里……”
钟一朗抱歉地冲我眨眨眼。
我摆手,“没事的,小孩子爱哭。”
买了吃食回来的小姨和小姨丈开始劝我和妈妈吃点东西,小姨见到钟一朗也在,就问及他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再帮他买一份回来。
“阿姨我吃过了。”钟一朗忙答道,同时从小姨丈手里把递给我的那碗热汤接过去,小心揭开盖子,吹了吹汤面,“应该不烫,不过你也慢点喝。”
接过汤碗时,我一直看着汤,有些话憋在嘴里,犹豫着要不要说。
“安瑶,你有话跟我说?”钟一朗率先看了出来。
“我,想请你帮个忙。”
是的,我想请他帮忙,是该欠他人情的时候了。既然决定这么做,那就大大方方地做,不要矫情揉捏造作。
“你只管说。”钟一朗神色坚定。
“你帮我查查今天到底是什么人到我爸爸单位去闹事的,行吗?”
虽然猜到幕后黑手是谁,但我还是想知道她这次到底动了哪颗棋子。不能一招擒王,我一刀一刀斩掉她的左膀右臂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医院这边有我妈,我小姨他们在,应该没事。”我想笑看钟一朗,可是脸部神经太酸太累,根本不听控制。
钟一朗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一个都不放过。”
“好,谢谢你。”
“那我走了。”
他前脚才走,清姐和高心悦后脚就赶到。
“天哪,这是怎么了。”清姐唏嘘地看了看我,估计我这会儿脸色特别差。
高心悦看了看我这边,然后坐在了我妈身边。我本来想提醒她别跟我妈说话,免得被我妈这时候的暴脾气给气到了,然而高心悦多懂事,她嘴皮子都没动,只是好像是我妈的老朋友那样,张臂搂了搂我妈,就静静地陪着她坐着。
有时候遇见了危险,千言万语的安慰的确比无声的陪伴要更实在。
她们才来不久,张正和徐敏儿也跟着赶了过来。
“安瑶你放心,这院长我熟!我外婆当时也是在这里住院的。我跟我爷爷和外公都打过招呼了,他们说会找相熟的老专家来看看的!”
“好,谢谢你……”我紧紧捏着徐敏儿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徐敏儿很不忍心看我这个样子,眉眼一皱,努努嘴后张臂抱住了我。
“叔叔肯定会没事的。”
当然会没事。
“你别哭啊,我没纸巾。”我拍了拍她的背。
被我这么一哄,她倒哭得更凶了。
张正怕徐敏儿惊动我妈妈那边,赶紧拉拉她的雪纺衫,“你别哭,别影响安瑶跟她妈妈的情绪。”
徐敏儿活得直率,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心里憋不住,她这会儿会哭也是正常的,我一点也没有被影响,也完全不介意她的眼泪。只是这么多人都守着我爸,我心里愧疚不安。
“你们回去吧,有消息我再——”
清姐打断我的话,“反正店里有人照看,我回去了也没事,在这儿陪着你。”
“我也没事!”徐敏儿赶紧附和。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早点回去休息。”
徐敏儿猛摇头,“你不在台里我都不想去上班!那里的人都阴阳怪气的,特别是多了杨甜那个臭女人之后。”
有她在也好,我正想说说心里憋得发苦的这件事。
“我爸这次住院,是因为有人跑去他单位闹,说我是小三,我爸受不了刺激,这才气病的。”
“我草他妈的!”清姐的火爆脾气让她当即骂出一句粗口,徐敏儿跟张正都被她这阵仗吓得双眉一跳。
我呼出一口恶气,“不管是谁,这次的事我一定要让她也栽个跟头。”
“栽个跟头而已?!他们这是害命啊!”
“对!而且还是造谣诽谤!要是伯父有什么事,我帮你告他们!告到他们家破人亡!”徐敏儿捏着拳头低喊道。
她才喊完这句话,视线陡然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定格不动了。
见到了什么?
清姐第一个扭头看过去,她也是一怔。
我的视线被清姐挡住,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见张正已经往她们看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等看清时,我也像被人下了不能动弹的咒语。
她才喊完这句话,视线陡然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定格不动了。
见到了什么?
清姐第一个扭头看过去,她也是一怔。
我的视线被清姐挡住,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见张正已经往她们看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等看清走廊另一头来者何人时,我也像被人下了不能动弹的咒语,一瞬变成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