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瞳瞳妹妹。”江星屿兴奋地喊了他们。
沈棠透过窗子看见病房里那个瘦骨嶙峋跳起来的男孩。
怎么会?
江星屿不是去找姚千涵了吗?
他为什么在医院?是生病了吗?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都不知道事,瞳瞳知道。
沈棠没有直接进去,她转身离开了。
她回了一趟公司。
……
国外。
医院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大门打开,医生摘掉口罩从手术室出来。
坐在长椅上,一夜未眠的江寒洲立即起身,冲到医生面前:“手术怎么样?”
外国医生用一口地道的英语回答他:“江先生,手术暂时成功了,但是她的精神问题非常不稳定,多次出现自杀倾向,我希望您能找到更权威的神经科专家过来给她诊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听到人已经没事了。
江寒洲擦了擦额头的汗,无力的垂下手。
平复完情绪,他立马拿出手机订回国的机票。
术后半个多小时后,麻醉药效一过,病人推回了特护病房。
江寒洲走进了病房。
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脸上扣着氧气面罩,面色看起来极为惨白。
虽看不太清面容,但足以看得出床上的女人是个没有被岁月败过的美人,眉眼之间的气质和江寒洲极为相似。
江寒洲低着头拿着毛巾给她擦手。
冰凉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掌,江寒洲惊了一下,毛巾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寒洲!”女人虚弱的叫了他一声。
江寒洲本想抽走自己的手,可他又迟疑了,任由她握着。
女人眼角滴下一颗晶莹的热泪:“对不起。妈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为什么还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好吗?”
很明显。
她的精神状态很稳定。
江寒洲薄唇轻扬:“我允许你死了吗?”
她折磨了他这么多年。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敢死?
女人瑟缩了一下,眸里逐渐黯淡下去:“是,我连死都没有资格。趁着妈还清醒,我们说一点高兴的事好不好?听说你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还给我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孙子。”
“拜你所赐,我就要失去她了。”江寒洲咬着牙,冷冽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他无比懊悔当初做下的那个决定。
如果他没有选择这么做,一切的结局都会不一样。
“你喜欢她吗?”女人哑声问。
江寒洲几乎毫不犹豫:“当然,喜欢的要命。”
“那就不要放手,永远也不要放手。”女人劝诫他。
“你有什么资格来规劝我?”
“嗯,我知道,我当年其实误会了你爹哋,他当年跟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明明交给我一个保险柜的钥匙,我以为是钱,所以从未打开过,直到前几天。
我打开了,发现那是一份绝症诊断书,他离开我……从来都不是背叛,而是不想让我跟你难过。
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女人懊悔的望着天花板,暗暗落泪。
江寒洲蹭的一声从座椅上起身。
这几天她故意寻死的原因在这。
她在为当初自己做过的蠢事忏悔。
她以为父亲出轨,所以发了疯,不要他,对他不闻不问。
对他大吼大骂,拳打脚踢。
到头来都是因为一场误会。
他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
他还憎恨了自己的父亲那么多年。
甚至,他还憎恨那个把父亲带走的女人。
以至于才有了如今的悲剧。
一切的因果,居然是一个闭合循环。
真可笑。
真讽刺。
江寒洲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扭头就走了。
他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病床上的女人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得到儿子的原谅了。
……
下午,江承予把沈瞳送到公司来。
她让沈瞳在公司先待着,让张天帮她看着一下。
她则把江承予叫到门外走廊上。
“江星屿怎么了?”沈棠开门见山问。
看江星屿的状态绝非普通病。
而且应该是从他跟她说他要去姚千涵那里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发现了病症。
这个臭小子一定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故意气她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知道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划了。
江承予挠了挠头:“我答应了星屿和我哥要保密啊。”
“你不说,我可以自己查到。”沈棠严肃道,清丽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江承予还是有些怕她的。
“是白血病。”江承予承认了。
咯噔——
听到这个病,沈棠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刺痛了。
他还这么小。
怎么会得这种病。
江承予走后,沈棠走到沈瞳身边蹲下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瞳瞳,你告诉妈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星屿哥哥生病了的?”
沈瞳瞪圆了眼睛,妈咪怎么知道了?
“瞳瞳,跟妈咪说实话。”
沈瞳垂下头:“妈咪,就是前一段时间,我……我其实是在医院陪星屿哥哥。星屿哥哥说自己变丑了,怕你笑话他,所以让我保密。”
“……”沈棠陡然想起来。
对上时间。
应该是江寒洲说绑架她的那几天。
他根本没有绑架她,而是把她放在了医院陪伴江星屿。
说不给她饭吃,那些都是吓唬她的。
沈棠啊沈棠,你真是被他给耍的团团转。
不过这样想来。
江寒洲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他至少没有真的做伤害她女儿的事。
把沈瞳带回公寓,帮她洗好澡哄睡以后。
她开了一罐啤酒,站在窗台喝。
江城正式进入冬天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雪。
算起来,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江城的初雪了。
叮咚叮咚。
门铃被人暴躁的摁着。
她放下啤酒去开门。
通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
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
是江寒洲。
他看起来很疲惫。
他还有脸回来?
沈棠肆无忌惮拉开大门。
江寒洲直接扑过来,张开怀抱紧紧将她搂住,将一身寒气包裹着她。
她仿佛被他死死嵌入了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江寒洲!!!”
“我们不离婚,除非我死。沈棠……我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