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眸光一暗。
“我跟你说过，你想要报复季雅并不麻烦，只要……”
“不行。”
季棠不等纪淮说完就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她抬起头来，一双冷静清澈的眸子坚定的看着纪淮：“纪淮，你别忘了，人间夜色的存在本来就很容易引来大麻烦，这几年人间夜色的风评口碑好不容易上来了，甚至来政府也渐渐的放下成见，如果你动用死人力量去解决季雅，是能够成一时之快，但人间夜色你还要不要？”
纪淮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人。
人间夜色一开始也不像现在这样，这两年他很多事情都交给季棠去办，季棠的做事准则就是遵纪守法，他一开始创立人间夜色时候开发的业务也慢慢的被撤了。
季棠的胆子越来越大，很多决策她甚至开始叫人去做了，才告诉他。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来创立人间夜色就是不想受家里那份气，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躲起来，不去看家里人的脸色而已，只要这一点还能做到，季棠怎么折腾都行。
但她太遵纪守法了。
这样很憋屈，不痛快。
“纪淮！”
季棠的声音再次传来，纪淮心中的不满消退了一点，不情不愿的道：“知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不止是这件事，人间夜色好不容易完全掰道正道上来，你不能再按以前的行为方式去做，什么事都不行。”
季棠知道自己刚遇见的纪淮是什么样子。
叛逆恶劣，做什么事都只图痛快，眼睛里永远带着恶意的光芒，就连他救下她，资助她完成学业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更像是见到了一个破烂的但是有点好玩的玩具。
季棠不在乎，那个时候的她因为从家里逃出来，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学历也被人顶替了。如果不是纪淮为她办好了这些，她或许不会死，但日子会艰难一百倍，就算可以补办身份证去找工作，可一个高中学历都没有的人，一辈子是什么样子，她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她恐惧那样的日子，所以得到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她不顾一切的吸收知识。
复读的第一年，她被纪淮带进了人间夜色，那时候就慢慢了解了人间夜色的构成，后来发现人间夜色的工作人员对被纪淮带在身边的她多了几分尊敬，所以利用这一点试图慢慢的改变人间夜色的就经营模式。
她那时候其实什么都不太懂，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纪淮很快就发现了，不过没有说什么，只当是没看见，他好像很恶劣，又好像很懒，总是懒洋洋的一个人关在顶楼，许多事情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了。
后来上大学之后，她看了很多经营管理方面的书籍，也更清楚人间夜色的存在很容易被查，才真的有系统的去改变。
毕业后，索性就留在人间夜色了。
她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令她花费了这么多精力了。
“我知道了。”纪淮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话锋一转，纪淮又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季雅约我明天见面，我想去看看，她到底能把事情做成什么样。”
纪淮想劝，可季棠很明显不是听人劝的性格。
“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季棠点点头。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就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海盗船上尖叫又高兴的人们，这种刺激性的游戏能够让人的大佬处于短暂而刺激的快感中，不失为一个寻求快乐的好方法。
看了一会儿，季棠就收回目光，她有些困了。
“我们回去吧。”
“行。”
—
叶清若和顾景霆刚回到顾家老宅，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之前来过这里的白老夫人，她听见声音往这边看过来，当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顾景霆时，一双眼睛迅速红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景霆……”
“外祖母。”
顾景霆操控轮椅往客厅过去，叶清若也跟着过去，白老夫人想挪动脚步上前去，可那一瞬间好像浑身都酥麻了，一点都动不了，只能看着顾景霆一点点的往她面前来。
终于，孩子熟悉的面容停在了她的面前，白老夫人微微弯下腰，颤抖的手摸上顾景霆的脸庞，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骗我，是我来晚了，我的好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白老夫人因为激动，说话都在颤抖。
顾景霆停在那里，任由白老夫人苍老温柔的手抚过他的脸庞，眉骨。
叶清若上前扶住白老夫人：“老夫人，景霆现在恢复情况很好，先坐下再说吧。”
“好，好！”
白老夫人坐下，但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顾景霆，她张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可又觉得这孩子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现在问什么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她其实前几天就听到景霆醒过来的消息了，外面在传这些消息，自然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传进白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但同时身边也有其他人的声音。
“景霆昏迷了这么久，顾家请了那么多的医生都无济于事，怎么可能会突然醒过来呢？”
“我看，可能是顾家内部发生什么变故了，景霆昏迷的这段时间，顾氏集团一直都是顾家老爷子在管着的，但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或许是底下的小辈闹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麻烦，老爷子才放出这个消息来。景霆要是醒了，怎么会不来看您呢？”
她年纪大了，有些时候难以分辨这些话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她想要来顾家看看，可是才走到门口就会被小辈拦下来，说等消息稳定一点，等他们过来看看再带她来，怕她来了之后又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阻拦。
一直到今天，小儿子从外面回来，说景霆确实醒了，她才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急匆匆的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