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承，你不都看到了吗？”
笑着笑着，叶思雨还是会忍不住流泪。
顾景承英挺的面孔近在咫尺，哪怕说了多少次分离，可他这张脸，她想忘都忘不掉。
十二年了，认识顾景承十二年了。
他们从青春年少走到了半路夫妻。
十二年的漫长时光叫人如何短暂相忘。
她又看向安娇，看向她的脸，讽刺道：“你不用设计这一切，不用演苦肉计，也不用嫁祸我，如果能让顾景承就这样恨上我，我应该早点毁了那本画册。”
她又低声喃喃，“我怎么没想到呢，应该早点毁了他的执念，早点让彼此解脱……”
顾景承忽然抓住她的肩膀，手掌几乎要捏碎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惜用恨意离开我！叶思雨，你从来想的都是怎么离开我，我对你问心无愧，我没让苏清茉下毒，我也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只有你！是，只有你一个人！我愿付出生命，愿意抛下自尊一次次地挽回你。”
“你哪怕能动容一分！哪怕向前走一步，我们也不会——”
他说着忽然哽住了，不知是气到极致，还是怒到极致，喉咙里酸涩到无法再说一个字。
书房里的气氛让人窒息，安娇从没见过这样卑微又怒气冲冲的顾景承。
她怕牵连到自己，脚底抹油悄悄离开了。
许久，
叶思雨挥开肩上大手的桎梏。
她从书桌上最底下的文件里抽出那张离婚协议，刚才她就看到了。
她什么也没说，把协议递给顾景承。
“你将我推开去按机器开关的时候，已经做出了选择，顾景承，但凡我没避开，此刻早已被桌子撞到头破血流，你推我时用了十分的力气，是报复我打了你的白月光，报复我弄碎了你的女孩……你说你爱我，那一刻，你却看不见我，你眼里只有对我的恨意！”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向前看，也许时间会给彼此最好的答复。”
半晌，他们谁也没再开口。
顾景承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份离婚协议，上面的字，每一个标点他都了然于心。
他的目光落在叶思雨的签名上，笔势锋利，亦如她早就想离开他的决心。
十二年，他们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十二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二年。
再过两天就是他们的四周年结婚纪念日，他还想好好地跟她庆祝一番。
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记忆里，他们从没庆祝过任何一个节日，包括彼此的生日。
这十二年终究像过眼云烟般匆匆而逝，像她说的，他们从来都是路人。
他当初就该冷眼旁观，看着她被瘸子带走……
此刻，他也该干脆利落地结束一切。
可握着笔，他却始终写不下去。
他的手在抖，他整个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最后一次抬眸恳求她，“还有机会吗？”
叶思雨恍惚一笑，她告诉他没有，并坚定说出一些让他尽快签字的话。
“那天去看顾老，在外面等的时候，顾鸿砚与我交谈，他说其实你只要肯离婚，他决计没有办法再跟你斗。”
“我们离婚，对彼此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她语气稀松平常，心却蓦地抖成了筛子。
她说得透彻，粉碎了顾景承最后的骄傲。
他捏着那张纸，想起陈游的话。
他可以放她离开，等处理完顾鸿砚，有的是时间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他的未来必须有叶思雨，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夫，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选择都要。
他永远谨记老爷子教导他的话。
是他的，便要牢牢掌握在手心，绝不松开！
他将离婚协议铺在桌子上，落笔有力，比叶思雨还锋利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他们心绪百感交集，谁也没再说话，只看着那份离婚协议。
良久。
顾景承的手机响起，是陈游打来的电话，说老爷子快太行了。
“我马上过去。”顾景承紧皱眉头，走之前，他带走了那份离婚协议。
叶思雨默默无声，她轻道：“你要是很忙的话，登记手续——”
顾景承冷声打断，“不用，剩下的交给我。”
他不想那么快，那么快地跟她彻底一别两宽。
他又着重叮嘱了一句，“等我回来，我亲自送你去机场。”
即便手里有离婚协议，他还是不放心顾鸿砚。
叶思雨没拒绝，好聚好散，他们是该好好道一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