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承离开后，叶思雨在书房里独自站了很久。
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才想起自己是来拿身份证明的。
她给顾景承发了一条信息：我订后天的票，机场再见，把我的东西一并带上。
顾景承几乎秒回：好。
他收起手机望向车窗外，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他打算等完全解决了顾鸿砚再接她回来，可签了协议，感情在她那里已经发生了质变。
她现在已经不把他当丈夫了，她自由了，她或许会迫不及待地跟陈嘉良报这个喜讯，然后计划着他们的未来。
想到这些，他的胸口如刀割般疼痛。
司机在前面开车，隐隐察觉不对。
“顾总，您没事吧？”
顾景承英俊的面孔有瞬间的苍白，他闭了闭眼，微微扬起头，避免眼底的湿气被人看见。
“我没事，开快点。”
他捏紧了那份协议，亦如捏紧了他跟叶思雨的余生。
……
叶思雨收拾完行李，打车去了老宅，她想今天好好地陪陪顾母。
她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
上次过来看望老爷子时，发觉顾母苍老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本该华丽的贵妇人连收拾自己的心情都淡了。
叶思雨唏嘘一声，将悲伤掩盖，才敲开房门。
带路的佣人示意她直接进去，她想给顾母一个惊喜。
“太太？”开门的是张妈，她一见到叶思雨，眼眶里不禁有了泪水。
叶思雨握了握她的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在这里，挺好的。”
张妈带着她去里面的卧房，一边低低地说道：“顾夫人刚喝了药，才睡下。”
叶思雨脚步微顿，“我在客厅里等一会吧。”
顾母却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是思思吗？”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卧室里陪着的佣人急忙去扶她。
叶思雨正要回应，顾母跌跌撞撞扶着门框从里面出来。
她的鬓边又舔了许多的白发，皮肤依旧是白 皙的，却是病态的白，原本娴静的气态显得羸弱，连呼吸都有些轻微地喘。
叶思雨赶忙上前扶住，紧紧握住顾母的手。
“妈。”她叫出声的时候，两个人都哭了。
叶思雨努力克制，将眼泪兜住，她想说些开心的，说些有趣的事。
可几次张嘴，喉头都酸涩得难受。
顾母大抵是猜到了，叶思雨是来跟她道别的。
她虽然不过问顾氏的一切，也不管顾景承跟顾鸿砚怎么斗。
可她是过来人，老爷子逼迫人的手段愈发高明。
她知道此刻顾景承该是做了选择，他选了权势，放叶思雨走。
明明是两边欢喜，可她心里却难过得要命。
“思思，孩子流产的事，你别怪景承。”她想尽可能地让叶思雨记住美好，两人就算分开，也该是好聚好散。
叶思雨微微笑着，“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他是为了我好。”
为了让顾母宽心，她又补了一句，“我不恨他，妈，我不恨他的。”
顾母点了点眼角的泪花，轻叹道，“是顾家没这个福分，是顾景承没这个福分……算了，我不说了，你离开了也好。”
她怕叶思雨步了她的后尘，虽然顾景承在她面前承认他爱上叶思雨了。
可他是个商人，总有不得已，总在权衡利弊。
他跟顾鸿舟很像，跟顾元雄也像，他们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顾鸿舟曾经也轰轰烈烈地爱过她，后来不也瞒着她在云城给情人、给情人肚子里的孩子建度假区、建游乐场。
男人的爱，对于女人来说是最不靠谱的。
“思思，你该找一个知冷知热，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男人。”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
叶思雨立刻猜到什么意思，她要拒绝，顾母用力抓住她的手。
“顾家欠你的，顾景承欠你的，你该拿着！”
叶思雨不肯，她一直记着顾景承跟她算的账。
顾母眼含热泪，“就当是妈送你的嫁妆，以我宋卉各人的名义……之前给你的翡翠镯子，你还给顾景承了，我都知道，可这一回，别拒绝我！”
她坚持把盒子塞到叶思雨手上。
叶思雨捧过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落。
顾母温柔地为她擦掉泪水。
“思思啊，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妈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你拿着这些东西别觉得亏欠……妈以前做了错事，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被活活烧死，我该救她的，该救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