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恶人
周德东2024-09-26 15:475,217

地下古城郊区。

一间土坯房屋里,有个戴着狼脸面具的男人双手合十,盘腿打坐,似乎在冥想。那姿态很像个世外高人。

过了很久,他的心神似乎有点乱,微微皱了皱眉,眼珠开始在眼皮内抖动。

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戴着羊脸面具的女孩颠着碎步跑进来。

狼脸男人放下双手,睁开了眼睛,在面具后逼视着她:“你怎么才回来?”

狗脸女孩低声说:“我坏肚子了……”

狼脸男人说:“去,给我倒杯咖啡。”

狗脸女孩说:“好的……”

她转身要走,狼脸男人喝道:“回来!”

狗脸女孩一下就停住了。

狼脸男人说:“台词错了!我怎么教你的?”

狗脸女孩想了想,马上说:“好的,主人。”

狼脸男人这才闭上了眼睛。

狗脸女孩走进里间,过了一小会儿,她端了杯热腾腾的咖啡走出来,毕恭毕敬地举到了狼脸男人的面前。

狼脸男人接过去,啜了一口,把咖啡放下来,慢慢摘下了面具。

他是赵军。干戈杀死的只是赵军的复制人。

赵军打量了一下狗脸女孩的胸和臀,说:“回到你的工作岗位去吧。”

狗脸女孩低下头,慢慢走到旁边一张冷硬的炕上,平躺下来。

赵军走过去,说:“我跟你说过什么?工作时间,一丝不挂!”

狗脸女孩就慢慢摘下了面具,放在了一旁。

她是钟离彩!

钟离彩的脸色苍白,表情木讷。

接着,她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赤条条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

赵军趴上她的身体,钟离彩咬了咬牙。赵军说:“你不说我是你的春梦男主角吗?你看,梦想很容易变成现实,对不对?”

钟离彩突然睁开了眼睛:“你是我的噩梦男主角。”

赵军突然停下来。很显然,他没想到钟离彩竟然敢这么说话,他一只手撑在炕上,一只手猛地举起来。钟离彩吓得一缩脖子,把脑袋转向了一旁。

赵军的手并没有落下去,他笑了:“我喜欢这个定位!噩梦男主角……很喜欢!”

赵军十分冷静地离开了钟离彩的身体,从炕上跳下来:“我永远不会结束的。”

接着,他提上了裤子,又说:“这叫暂停,我们随时随地开始。起来吧。”

钟离彩面无表情地坐起来,开始慢慢穿衣服,戴上面具。

赵军喝了口咖啡,吐出来:“换一杯。”

钟离彩衣衫不整地端着咖啡去了里间,过了片刻,她又端了杯热咖啡走出来,再次恭敬地举向了赵军。

赵军接过去,一边喝一边说:“你是不是总失眠?”

钟离彩赶紧点了点头。

赵军说:“这是你的优势,可以24小时保持工作状态。”

钟离彩没有说什么。

赵军又说:“一会儿,我要带你出去一趟。”

钟离彩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没说话。

赵军说:“今天早上,我找到了他们的新营地。”

钟离彩看了看他:“为什么要带我?”

赵军大声说:“你是我的性奴啊,整个罗布泊都是你的工作岗位!我杀人之前需要在你身上做做热身运动,杀人之后需要在你身上做做整理运动。你很重要。”

钟离彩说:“为什么……小让没有囚禁你?”

赵军笑了,笑得很无耻:“我在被复制之前就投靠她了,我的大脑一直接受她的控制,跟复制人没什么区别。这就叫幸运。”

钟离彩说:“你去营地干什么?”

赵军说:“杀干戈。”

钟离彩说:“小让让你去的?”

赵军说:“不,这次是我自己要去的。这是我和干戈之间的个人恩怨。”

钟离彩说:“你还要杀干戈?”

赵军说:“他杀了我,我必须杀了他啊,这叫来而必往。”

钟离彩说:“他没杀你。”

赵军喝了口咖啡,说:“他杀了我的复制人,他以为那就是我,这跟杀了我没有任何区别。”

钟离彩想了想,又说:“那两个小题呢?”

赵军说:“当然不留活口。”然后他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搭成了取景框,对准了钟离彩,淫荡地说:“我只留这一个活口。”

钟离彩忍不住露出恶心的表情,她把脑袋低下去。

赵军说:“好了,你准备一下,带点水。”

钟离彩小声说:“好的。”

赵军双眼一瞪:“嗯?”

钟离彩赶紧说:“好的,主人。”

罗布泊的天黑下来,没星没月,也没有一丝风,似乎预示着某种大难即将发生。

赵军带着钟离彩从地下古城爬出来,赵军用手电筒照了照钟离彩的脸:“你跟我去打架,又不是去打劫,戴面具干什么?”

钟离彩低声说:“我不想让团队的人看见我的脸……”

赵军一把把她的狗脸面具拽下来,扔在了入口的台阶上:“他们都是死人,无所谓了!”

赵军大步朝着荒漠深处走去了,钟离彩快步跟上。

走出一段路,赵军突然说:“我要收回我的话。”

钟离彩走在他旁边,并不说话。

赵军继续说:“我决定不杀那两个小题了,加上你,我要留下三个活口。”

钟离彩还是不说话。

赵军说:“一个岗位,三个人值守,减轻了工作量,你该高兴才是啊!”

钟离彩还是不说话。

一个多钟头之后,他们果然找到了干戈他们的营地。

赵军停下来,说:“来吧,热身运动。”

钟离彩就乖乖地在荒漠上平躺下来。

赵军像个野兽一样趴上去,开始“热身”。

钟离彩一声不吭。

很快赵军就爬了起来,提上了裤子,说:“嗯,现在热血沸腾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钟离彩默默地穿衣服。

吉普车黑着,帐篷黑着。

赵军带着钟离彩接近了营地,他停下来,指了指帐篷,感慨地说:“多么令人羡慕的3P生活啊!”

钟离彩紧张地说:“嘘!……”

赵军笑了,说:“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现在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帐篷内,干戈翻了个身,嘀咕了句什么,接着又发出了鼾声。小题睡得并不安详,紧紧皱着眉头。

荒漠上,钟离彩掏出一瓶水,拧开,递给了赵军。

赵军接过来,正要喝,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瓶子扔在了沙地上,说:“换一瓶。”

钟离彩又掏出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突然停下来,使劲吧嗒吧嗒嘴,然后低声问:“你下药了?”

钟离彩说:“我怎么敢。”

赵军把水举向钟离彩:“你喝!”

钟离彩接过来,想了想,突然举起来,一口气喝了半瓶。

赵军这才放下心,他夺过瓶子,把剩下的喝光了。

然后,他掏出了一把刀子,低声说:“过来。”

他带着钟离彩慢慢走到吉普车前,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车内并没有人。他们又轻轻逼近了锋利帐篷。赵军来到门口,捣鼓了很长时间,终于割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把门打开了。

他钻进帐篷之后,突然打开了手电筒。

干戈在睡袋上,搂着小题的肩膀。小题在睡袋上平躺着,一条腿直直地伸着,一条腿略微弯曲。

手电筒的光一亮,干戈蓦地睁开了眼睛,大喝了一声:“谁!”

赵军晃了晃手上的刀子,低低地说:“我。”

小题也醒了,她慢慢坐起来,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钟离彩并不看干戈和小题,她低眉顺眼,只是看着赵军的后背。

赵军说:“二位好。”

干戈十分不解:“你他妈怎么活了?”一边说一边把手慢慢伸向了枕头下,下面有刀。

赵军突然上前一步,用刀子顶住了小题的脖子:“干戈,你不要轻举妄动。”

干戈没办法,只好停下手来。

赵军伸手从干戈的枕头下摸到那把刀子,抓在了手里:“死的那个是我的复制人。”

干戈惊呆了。他使劲摇了摇脑袋,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在地下古城,他用飞刀刺中了赵军,他临死之前曾伸出两根手指,干戈以为那是胜利的意思,原来他是想告诉干戈,他只是个复制人……

赵军走到帐篷门口,把两把刀子都扔到了荒漠上,然后问:“沈小题呢?”

干戈说:“我把她赶走了。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给个痛快话!”

赵军说:“你不是说在离开罗布泊之前要跟我打一架吗?老实说,我也想,很想很想。今天机会来了,我定个规矩,我们都不用刀子,只用拳脚,不管谁把谁打死了,各安天命。”

干戈立刻站了起来,说:“武林高手,你总算硬了一次。”

赵军退出了帐篷,干戈也走出了帐篷。

这时候,东方已经微微有点亮了,罗布泊显出了轮廓。

小题追出了帐篷,大声说:“干戈!你跟他打不是找死吗!”

干戈说:“丫头,这不是打架,这是拼命。”

赵军冷冷地看着干戈,干戈也冷冷地看着他。

赵军突然朝干戈冲了过来,干戈后退一步,全身骤然绷紧了。

万万没想到,赵军刚刚冲出两三步,突然踉跄了一下,他停下来愣了愣,然后慢慢转过头去,目光射向了钟离彩。

钟离彩站在帐篷门口,也看着赵军。

赵军一条腿跪在了沙地上,满脸疲倦,他低低地对着钟离彩说:“碧池,你完了……”

钟离彩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到赵军跪下之后,似乎一下就放松了,慢慢瘫软在了沙地上。

钟离彩确实在水里下了毒,那是无色无味的强效安眠药。

干戈和小题都愣住了。

赵军果然是个恶人,或者说是个英雄,他在中了毒的情况下,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干戈跟前,抓住了干戈的双肩,猛力一甩,干戈就被重重地摔在了沙地上。

干戈爬了起来。

赵军摇晃了一下,再次跪在沙地上,干戈没有进攻,他静静地看着赵军。

赵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一次抓住了干戈的双肩,愤怒地吼了一声,再次把干戈摔在了沙地上。

他自己也摔倒了。

干戈还是没有进攻。

他第三次站了起来,他像个醉鬼一样走到干戈面前,又抓住了干戈的双肩,用尽全身力气摔,这次干戈只是被抡了个趔趄。

随后,赵军顺着干戈的身体一点点朝下滑,最后双膝跪地,他紧紧抓住干戈的衣摆,似乎想保持这个姿势,可是他的双手没有一丝力气了,终于躺在了沙地上。

干戈蹲了下来:“你怎么了?羊癫疯?”

赵军看着干戈,皱了皱眉头,嘴巴开始歪斜,他像个半身不遂患者一样嘀咕道:“你没赢。”

干戈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没赢。”

这时候,小题才发现钟离彩躺在了沙地上,她跑过去问:“你们中毒了?”

钟离彩点了点头,微弱地说:“我给他喝了,自己也喝了……”

小题眼睛一湿,说:“谢谢你钟离,你救了我们!”

钟离彩摇了摇头:“这是……我和他的……恩怨……”

小题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帐篷里拿出一瓶水,回到钟离彩身边,大声说:“喝下去!然后抠嗓子眼,吐出来!吐出来!”

钟离彩摇了摇头:“不要折腾我了,没用……”

小题急了:“不要胡说!你喝啊,喝啊!”

钟离彩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就要看到夏哥哥了……”

小题说:“你知道他死了?”

钟离彩说:“他就是我埋的……以后,我就要在罗布泊和他做邻居了……”

说到这儿,她开始痛苦地抽搐起来。

赵军的身体已经彻底绵软了,他躺在沙地上愣愣地看着干戈,突然说:“你被玩了,沈小题就是本体……”

干戈一惊,他从赵军的口气里分辨不出他是在通风报信还是在幸灾乐祸。

赵军继续说:“一切都是小让的计中计……她控制着我的复制人……让他向你告密……说沈小题才是复制人……那是希望你除掉沈小题……除掉她就等于除掉了小题……”说完,他的眼皮就沉沉地合上了,开始大口大口喘息。

这时候干戈才确定赵军并无恶意,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大声说:“不对!既然小题是复制人,小让为什么控制不了她?”

赵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口齿越来越不清晰了:“我……不知道……”

干戈使劲晃了晃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军嗫嚅着:“小让……小让……不是人……”

干戈瞪大了眼睛:“不是人?”

赵军的眼皮再次合上了。

帐篷门口,小题拧开了瓶盖儿,试图朝钟离彩的嘴里灌水,可是钟离彩的双眼已经紧紧闭上了。小题凑近她的鼻子,发现她停止了呼吸。

这个女孩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来到了罗布泊,可是最后一无所获,两手空空,甚至沦为了赵军的性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没有什么人需要看。这个生命禁区是她一生的噩梦,她也没有什么风景值得看……

小题的眼泪哗哗流下来。

半死不活的赵军还在挣扎。

小题拿着那瓶水跑过来。

赵军翻了个身趴在了沙地上,他突然嚎叫了一声,不像是人发出的,更像是某种濒死的野兽,听起来十分瘆人。此时,他的肠胃应该正在翻江倒海,十分痛苦,他举起一条胳膊,又使劲摔在沙地上,挠出了一条深沟……

干戈和小题死死盯着他。

这时候赵军应该还有一丝意识,他的脸侧过来透气,脸上沾满了沙子,很像一张面具。他似乎想朝前爬,一边哼唧一边蹬着两条腿,竟然把一只鞋子蹬掉了,爬出了一点点距离,他停下来了,开始弱弱地呻吟……

小题紧紧抓住了干戈的胳膊。

赵军依然在折腾,他的身体翻了过来,脸朝上了,双手痛苦地撕扯着胸口的衣服,把扣子都拽掉了。

终于,他的手不再抓挠,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安详。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钟,赵军的嘴唇挤出了两个字,非常清晰:“慧慧。”

慧慧是他当流浪儿的时候唯一爱过的女孩。接着,他的眼睛就微微裂开了一条缝儿,可以看见,那两只眼珠定格了。

潜入营地之前,他做完了“热身运动”,但是他永远没有机会再做“整理运动”了。

一个钟头之后,干戈分别埋了赵军和钟离彩,回到了帐篷里。小题坐在门口,看着远处发呆,干戈在她旁边坐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

太阳已经渐渐升起,罗布泊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干戈才低声说:“丫头,我们睡会儿吧。”

小题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地说:“你睡吧,青年,你太累了。”

干戈就在睡袋上躺下来。

他的心思乱极了。

本来一切都结束了,他驱逐了危险的沈小题,现在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小题两个人了,接下来他们只要找到离开的路,就可以返回北京了。

可是,赵军突然“死而复活”,而且揭穿了一个骗局——沈小题就是小题的本体。如果沈小题被小让捉住,小让势必会杀了她,那等于远程操纵,对小题执行死刑!

干戈可以用生命捍卫小题,但是他解除不了本体和复制人之间的诅咒。

他意识到了,最大的敌人并非赵军,而是小让。赵军临死之前说小让不是人,干戈想不明白,她不是人是什么呢?

继续阅读:第20节:兵器坠饰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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