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带回来了消息——内奸是赵军,他劫持了钟离彩,已经脱离团队跑路了。
这个消息拨云见日,一切谜团都真相大白了,但是大家并不轻松,这个残缺不全的团队陷入了沉闷的气氛中。
徐则达、谷未素和Cassie节外生枝,结伙去了地下古城,生死未卜。朴诗玄,一个语言不通的韩国人去探听消息,他本身也没了消息。
航拍器已经坠毁。
通讯始终处于失灵状态。
干戈、夏邦邦和两个小题坐在帐篷外,朝着楼兰遗址方向张望,都不说话。天一直阴呼呼的,风刮来越大,沙土飞扬,能见度很低。实际上,他们只是在看沙土翻卷,就像数不清的黄色害虫,成群结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干戈和小题坐在一起,小题似乎太累了,她依靠在干戈身上。沈小题坐在夏邦邦旁边,两个人保持着队友的距离。
夏邦邦偶尔举起望远镜看一会儿,又失望地放下。
沈小题说话了:“你们的GPS失灵了?”
夏邦邦说:“嗯。”
沈小题没有说什么,继续朝地下古城张望。
夏邦邦敏感起来:“怎么了?”
沈小题说:“就算他们都安全回来,你们也出不去的。”
干戈和小题都看向了沈小题。
夏邦邦说:“为什么?”
沈小题说:“罗布泊这么大,不是不言而喻吗?”
夏邦邦说:“我们先找到余纯顺遇难的地点,然后找到湖心碑,再去敦煌……”
沈小题露出绝望的表情:“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团队来过这个地方,他们和你们一样没了信号,结果都没有走出去……”
小题说:“我们。”
沈小题看了看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小题说:“你最好不要总是你们你们的,我们是一个团队!”
沈小题没理她,继续说:“你们是出不去的。”
干戈冷笑了一声:“出不去就留下,地下古城吃喝免费,我就喜欢不劳而获。”
没人说话。
时间过了下午3点钟。
夏邦邦掏出了卫星电话,问大家:“你们要不要跟家里人……通个电话?”
干戈说:“我想跟老爸通个电话,他那儿没信号。”
小题和沈小题只剩下一个至亲的人,那就是她们的母亲,但是她究竟是谁的母亲,尚存争议,于是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夏邦邦等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用了……”
干戈说:“去吧,有妈的孩子。”
夏邦邦站起来,一边走开一边开始拨号。
他没有打给他的母亲,他打给了骚叔。
薇拉带着骚叔来到商场,吃了薯条,又来到了儿童乐园。
有一个区域,铺着干净的沙子,大概30平方米那么大面积,挂着牌子,写着:罗布泊大冒险。几个小孩儿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身上沾满了沙子。
骚叔激动地说:“挖沙子!”
薇拉说:“挖沙子。”
她带着骚叔走过去,骚叔已经跑进沙子中,蹲在那几个小孩儿旁边,开心地玩起来。
肥胖的女工作人员走过来,对骚叔说:“先生,大人不能进去。”
骚叔并不看她。
薇拉小声说:“他的智商只有5岁……”
肥胖女说:“智障啊,那更不可以了,我们要保证其他孩子的安全!你赶紧把他带走!”
薇拉恳求道:“他很乖,不打人的。”一边说一边掏钱:“多少钱?”
肥胖女很坚决地说:“不行不行!”
薇拉说:“如果我告诉你,他真的只有5岁呢?”
肥胖女笑了,说:“5岁?他5岁?你让我看看他的身份证!”
薇拉说:“5岁没有身份证。我跟你说吧,我就是他妈妈,我来监护他,如果出了问题我负责。”
肥胖女说:“你是他妈妈?”
薇拉诚恳地点了点头。
肥胖女四下看了看其他家长,说:“他的智障是遗传吧!”
薇拉说:“不管你怎么说,他就是想玩沙子,你说怎么办吧!既然你限定身高和年龄,为什么不挂个牌子?”
肥胖女说:“你这是不讲道理!”
薇拉说:“我还就不讲道理了!”
此时薇拉真的变成了一个护犊子的母亲,满脸胡搅蛮缠。
那几个家长一直在旁听,看到她们吵起来了,有人赶紧走进“罗布泊”,把自己的孩子叫出来,带走了。其他的家长也把孩子叫出来,带走了。
沙子里只剩下了骚叔一个人。
肥胖女说:“你把人家都吓跑了!”
薇拉把一张钱塞到了肥胖女手上,改变了态度,恳求道:“大姐,你通融一下,就让他玩一会儿吧,谢谢你谢谢你!”
肥胖女看了看那张钱,都够包场的了,她想了想说:“那你快点带他离开啊。”
薇拉说:“好的,谢谢!”
肥胖女转身走到不远处坐下来,警惕地看着骚叔。
骚叔正在垒沙山,玩得很开心,似乎薇拉和工作人员的交涉和争执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薇拉坐在沙子旁,静静地看着他。
电话突然响了,那是骚叔的手机,薇拉掏出手机看了看,接起来。
电话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骚叔,我是夏邦邦。”
薇拉说:“你好,我是他老婆。”
夏邦邦稍微愣了愣:“麻烦你帮我找一下骚叔。”
薇拉看了看骚叔,说:“他在罗布泊玩沙子。”
夏邦邦说:“罗布泊?”
薇拉说:“噢,一个儿童乐园,有一片沙子。他在玩沙子。”
夏邦邦说:“麻烦你跟他说,我们在罗布泊迷失方向了,让他接个电话!谢谢!”
薇拉说:“对于他来说,这个罗布泊比真正的罗布泊重要一百倍——你跟我说吧。”
夏邦邦说:“噢……我们现在位于楼兰遗址附近,发现了一个地下古城,发现了很多复制人,目前处境很危险!我们希望得到救援!”
薇拉说:“你为什么不打给你妈妈?”
夏邦邦说:“这部电话的信号只有3分多钟,我和妈妈说不清楚,她会很担心我,只有骚叔了解所有情况!……你怎么知道我妈妈?”
薇拉说:“每个人都有妈妈。”
信号越来越差,夏邦邦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夏邦邦说:“你一定要跟骚叔说,这个地方是个迷魂阵……之前两个团队都没有走出去……我们需要救援!……”
薇拉静静地听着。
夏邦邦又说:“喂!……喂!……我们的位置……楼兰遗址西南方向……2公里……你在听吗?”
电话终于断了。
薇拉拿着电话,摆弄了好半天,终于拨出了一个号码:“喂,请问是巴音郭楞消防大队吗?”
楼兰遗址工作站。
沙漠的风浩浩荡荡,红旗翻卷。四条狗无聊地趴在院子里,有一条用爪子在刨地,其他三条都闭着眼睛。
另一个工作人员已经从若羌回来了,两个红脸膛的男子正在煮饭。
卫星电话响起来。
其中一个红脸膛接起来,正是巴音郭楞打来的,这个单位的准确名称是库尔勒公安局消防科。
消防科:“喂,是老蒋吗?”
红脸膛:“我是老王,老王。”
消防科:“噢,我是库尔勒公安局消防科。有个团队从吐鲁番进了罗布泊,他们现在在楼兰遗址西南大概2公里的地方,迷路了,请求救援。你们能不能去找找他们?”
老王:“好多天之前,他们来过工作站,怎么还在遗址附近啊!他们来过工作站。”
消防科:“你们下午就动身,把他们带回工作站,有问题吗?”
老王:“没问题,我们下午就动身。没问题。”
挂了电话之后,老王对老蒋说:“有任务了。”
这座红砖房果然应该叫“工作站”,他们不仅仅是保护干尸,还负责着罗布泊救援。
吃过午饭,两个红脸膛带上足够的汽油,戴上风镜,骑上两辆摩托车,离开了工作站,一前一后驶向了楼兰遗址方向。
两个多钟头之后,他们来到了楼兰遗址,绕过它,朝着西南方向驶去。
他们搜索了报警人提供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发现。接着,这两个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又搜索了遗址的正南和正西两个区域,直到天黑日落,也没看到一辆车,没看到一个人影。他们只好放弃,驾驶摩托车返回。
回到工作站之后,两个人摘掉了风镜,老蒋一屁股在床上坐下来,说:“又是那个地方……”
老王说:“唉,这个团队肯定凶多吉少了。”
老蒋说:“弄不好,我们和他们遇见过,只是互相看不见。”
老王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老蒋,我想换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