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骚叔和薇拉远行的日子,他们要在旅行中完成他们的移动婚礼。
薇拉可能是太兴奋了,天刚蒙蒙亮就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看了看骚叔,发现骚叔双眼通红,正看着天花板。
薇拉一下坐起来:“你一宿没睡?”
骚叔说:“睡了睡了,醒得太早了。”
薇拉说:“你比我还激动!”
骚叔坐起来,亲了薇拉一下,说:“新婚快乐。”
薇拉也亲了骚叔一下:“你也新婚快乐。”
两个人洗漱完毕,下楼吃了早餐,回到房间之后,开始收拾东西。
薇拉的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骚叔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说:“老公,我们出发了!你怎么了?”
骚叔站起身来:“我……下楼买点药。”
薇拉说:“买药?你哪里不舒服?”
骚叔说:“胃。”
薇拉说:“我有胃药啊。”一边说一边去翻箱子。
骚叔改口说:“不,应该是肚子。”
薇拉说:“我们到火车站买不行吗?”
骚叔咧了咧嘴:“疼得厉害……”
薇拉说:“你待在这儿,我去给你买。”
骚叔拦住了她:“我得咨询一下药店工作人员。你等我吧。”
薇拉看着骚叔,半天才说:“那你快去快回啊。”
骚叔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薇拉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薇拉说:“嗯?”
骚叔走回来,亲了她一下,低声说:“没事儿,等我。”然后就走出去了。
骚叔走到一楼,并没有走出去,他来到大厅休息区在沙发上坐下来,掏出了手机看了看,然后紧紧抓在手中,另一只手插进了头发中。
薇拉从步行梯走下来,在酒店一个拐角处悄悄看着他。
骚叔保持着那个痛苦的姿势,一动不动。
薇拉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骚叔终于坐直了身子,拨通了电话。
薇拉死死盯着他。
骚叔说:“110吗,我报警……”
接线员是个女警员:“先生,您请说。”
骚叔说:“我……”
女警员:“先生,您请说。”
骚叔支支吾吾:“我要举报……”
女警员:“您要举报什么?”
骚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要举报一个惊天的秘密!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找什么部门,所以只能打给你们了,你们要保证,不要伤害她……”
女警员:“先生,请您说具体点好吗?”
骚叔说:“罗布泊,新疆的罗布泊,有很多复制人,其中一个复制人来到了北京,她叫薇拉,哦,张薇拉,她就在我身边,我现在在花美酒店4012……”
女警员说:“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骚叔低着头,一只手把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一只手挡着嘴巴,急切地说:“这些复制人很可能来自外星,目前我们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但是他们确实存在!你不要怀疑我的神智,事关重大,请你向上级做个汇报!”
女警员问:“你举报的这个人,张薇拉,她伤害您了吗?”
骚叔说:“没有。”
女警员又问:“她危害社会治安了吗?”
骚叔说:“没有……”
女警员接着问:“就是说您现在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
骚叔说:“是的……”
女警员说:“先生,我们接警的范围主要是刑事案件,治安案件,危及人身安全、财产安全、社会秩序的群体性事件,还有自然灾害,治安灾害事故。至于您举报的情况,我们没办法出警,我建议您到附近的公安机关去,当面对民警讲清楚。”
骚叔说:“好吧……”
女警员:“您还有什么事吗?”
骚叔有些沮丧:“没了。你的声音很好听。”说完就挂了电话。
薇拉在拐角处一直盯着骚叔,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骚叔挂了电话之后,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她赶紧藏起来。
当她再次探头看过去的时候,骚叔已经走向了酒店外,他的步子很沉重。
薇拉闪身出来,跟了过去。
骚叔走出了酒店,沿着马路旁的人行道慢慢朝前走,似乎在寻找什么,又像在思考什么。
骚叔的车就停在酒店楼下,薇拉掏了掏口袋,摸出了车钥匙,打开车门钻进去,开着它,远远地跟在了骚叔的后面。
骚叔的步子越来越快了,不时地朝两旁张望。
薇拉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
为了和骚叔拉开距离,她开得很慢,后面的车烦躁地按着喇叭,她不理,只是冷冷地盯着人行道上的骚叔。
后面的车按了半天喇叭,终于超过来,摇下车窗,对她骂着什么。
薇拉依旧慢慢地开车,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高楼、车龙和行人在她的视野中统统消失了,只有骚叔那个欠揍的背影。
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门,挂着警徽。骚叔快步走过去。
薇拉突然加速,冲了上去。
骚叔正要走进公安局大门的时候,敏感地回头看了看,他看到了他的车,看到了薇拉,虽然玻璃反光,但他还是看清了薇拉的脸。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那辆车快速朝他撞过来……
骚叔被撞出了几米远,摔在路旁的树丛下。
薇拉迅速下了车,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他的脸朝下,静静趴在地上。薇拉把他翻过来,他的脸上只有灰土,竟然没有一滴血。他昏迷着。
公安局门口一个车管员跑过来。
薇拉淡淡地说:“麻烦你,帮我把他抱到车上去。”
车管员看了看骚叔,说:“赶紧打急救电话啊!”
薇拉说:“我现在就送他去医院!”
车管员说:“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薇拉吼起来:“他是我老公!”
车管员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走过来,只是低低地说:“没有医护人员,我可不敢碰他……”
薇拉不再说什么了,她抱起骚叔的身体,趔趔趄趄地拖到车前,把他抱到后座上,然后开车就离开了。
事故现场聚集了四五个人,怔怔地看着她离开,没人阻止。
薇拉没有去医院,她直接开到了酒店,从楼上把行李拿下来,从容地退了房,回到车上,用骚叔买来用于逃生的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开车朝密云方向驶去。
骚叔一直在后座上平躺着,双眼紧闭。
上了高速,人越来越少,车也越来越少,两旁是平坦碧绿的庄稼,更远处可以望见若隐若现的青山。
她回头看了看骚叔,泪水涌出了眼眶。
她擦了擦眼泪,把音乐打开了,一个嘶哑的男人在唱: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在歌声中,薇拉风驰电掣,很快来到了密云县城,她专门来到她跳舞的那家清真餐厅的门口停了停,然后慢慢驶离——那是他们最早相识的地方;接着,她开车来到她住过的公寓,朝上看了看,她的房间已经更换了主人,但是他们在那里度过了甜蜜的第一夜;再接着,她又开车来到了骚叔那个小区的红牌楼下停了停,里面有他们曾经温馨的家……
骚叔一直躺在后座上不省人事。
薇拉在密云县城了转悠了很长时间,甚至在一个日杂店买了一把铁锹,然后她开车来到了城外,寻到了一个偏僻之处,停了车。
这地方长着很多歪七扭八的树,荒草齐腰。
薇拉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她把骚叔抱到车下,拖到了树林中,又回到车上,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把水果刀,然后走到骚叔旁边坐下来,把水果刀放在了骚叔的脖子上。
她含着泪,静静地看着骚叔的脸,看了很长时间,终于不哭了,低声说:“骚叔,永别了……”
突然,骚叔的眼皮动了一下。
薇拉把水果刀收回来,盯住了骚叔的眼睛。
骚叔的眼皮缓缓抬起来,突然射出了一种异常的亮光,说了句:“小金牛……”
薇拉看着他,并不说话。
骚叔似乎很不舒服,他使劲扭动了一下身体,又嘀咕了一句:“胶东大花生。”
薇拉低声问:“你说什么?”
骚叔说:“我去买烤腰子。”
薇拉皱了皱眉头。
骚叔再次困倦地闭上了眼睛,不过,薇拉看见他的眼珠在眼皮里焦躁地颤动着。
薇拉轻轻叫道:“骚叔……”
骚叔很痛苦地摇了摇头。
薇拉等了一会儿,又低低地叫了一声:“骚叔。”
骚叔剧烈地抖了一下,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使劲抬了抬脑袋,看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子,最后他盯住了薇拉,眼神充满了惊恐:“你是谁?”
薇拉端详着骚叔的脸,说:“我是薇拉。”
骚叔困惑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薇拉?薇拉……”
薇拉说:“你不记得我了?”
骚叔呆呆地看着薇拉,并没有回答,他的眼里噙着泪,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地说道:“我疼……”
薇拉说:“脑袋吗?”
骚叔摇了摇头,又说:“我很疼……”
薇拉说:“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你忘了吗?”
骚叔把脸凑近了薇拉,看了很长时间,可怜巴巴地说:“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薇拉说:“你和你前妻离婚了。我是你现在的老婆,我叫薇拉,我们是旅行结婚的——好好想想。”
骚叔有些不自信地把眼睛移开了。
薇拉突然说:“你骗我。”
骚叔愣愣地看着薇拉。
薇拉说:“你假装失忆,你骗我!”
骚叔这才发现了薇拉手里的水果刀,他扭动着身体,朝后躲了躲:“你要杀我!”
薇拉盯着他问:“你去公安局干什么?”
骚叔眨巴眨巴眼睛,反问薇拉:“什么公安局?”
薇拉说:“你去报警了。”
骚叔又眨巴眨巴眼睛:“报什么警?”
薇拉说:“你想让他们把我抓走!”
骚叔更加困惑了:“抓走?你不是我老婆吗……”
薇拉说:“你想起来了?”
骚叔看了看她手里的刀子,嗫嚅道:“你说的……”
薇拉想了想,突然问:“你还记得阿甘吗?”
骚叔看着薇拉,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薇拉说:“你还记得小题吗?她去了罗,布,泊。”
骚叔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他皱了皱眉。
薇拉说:“莉莉娅呢?”
骚叔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嘀咕了一句:“我困……”
一个老头赶着一群脏兮兮的羊走过来,那些羊咩咩地叫着,老头看到了持刀的薇拉和被五花大绑的骚叔,有些害怕,赶紧低头走开,走出不远,忍不住又回头瞄了一眼……
薇拉看了看骚叔,他依然闭着双眼,似乎在追忆什么。他没有呼救!
过了会儿,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咄咄逼人地盯着薇拉,说:“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薇拉一愣。
骚叔兴奋起来:“我给你写的诗?对吗!”
薇拉放松了警惕,她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骚叔并不气馁,接着说:“我记得!我记得!”
薇拉说:“还有呢?”
骚叔眼里的光亮迅速熄灭了,不再说话。突然他盯住了薇拉手里的水果刀,两条腿蹬着地,想躲开:“你拿刀子干什么?”
薇拉说:“我……帮你割断绳子啊。”
说完,她又端详了一下骚叔的眼睛,骚叔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并没有凑过来。
薇拉用刀子割了半天,终于把骚叔身上的绳子割断了。
骚叔伸了伸胳膊,然后问薇拉:“谁把我绑起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薇拉的眼泪涌出来,她说:“你是个作家。”
骚叔不耐烦地说:“我知道我是谁!”
薇拉点点头,继续说:“我在一家清真餐厅跳舞,有个变态跟踪我,你把我送回了家,从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你带我去泡温泉,你给我弹吉他唱歌。过了不久,你开始向我求婚,我没出息,我答应你了。今天本来是我们旅行结婚的日子,我们说好的,去东南看大海,可是,你非要出去买药,我怎么都等不来你,就出去找你了,没想到你出了车祸……”
骚叔呆呆地点了点头:“车祸……”
薇拉说:“你想起来了?”
骚叔小声说:“我只想起你了——你是我老婆。”
薇拉站起来,伸出了一只手。
骚叔仰着脸看了看她:“我们去哪儿?”
薇拉眼睛湿润地说:“我们回家啊。”
薇拉和骚叔回到了密云县城。
薇拉在一个婚纱店门口停下来。
她对骚叔说:“你等我。”
骚叔朝外看了看,问薇拉:“你去……干什么?”
薇拉说:“我去买衣服。”
骚叔有些不解:“买什么衣服?”
薇拉说:“今天穿的衣服啊。”说完,她就下车了。
她快步走进婚纱店,一个女孩马上迎上来,笑容可掬地说:“小姐,您想预定婚纱吗?”
薇拉笑了笑:“我今天结婚,现在就需要。”
女孩有点疑惑:“您今天结婚?”
薇拉看了看她:“不可以吗?”
女孩马上又挂上了可爱的笑容:“没有没有。您是想租吧?”
薇拉说:“不,我买,我要新的。一套新娘的婚纱,一套新郎的礼服。”
女孩说:“好的好的。我们店还推出了一项很贴心的业务,出租伴郎伴娘的服装,不知道您需要吗?”
薇拉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伴郎伴娘。”
薇拉和骚叔回到骚叔在密云的那个家。
薇拉把礼服拿出来,笑吟吟地对骚叔说:“穿上。”
骚叔说:“今天吗……”
薇拉说:“对,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骚叔满脸歉意:“薇……拉,对不起,我不记得我们的计划了——我们在哪儿举行婚礼?”
薇拉说:“我们就在家里啊。”
骚叔四下看了看,说:“那么……宾客呢?”
薇拉说:“我们没有请朋友。”
骚叔说:“这个婚礼感觉好乌龙……”
薇拉为骚叔换上了礼服之后,认真地端详着,说:“今天你真帅……等我。”
然后,她捧着婚纱就去了卧室。
骚叔站在客厅里,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在做梦。
过了好长时间,薇拉终于穿着雪白的婚纱,面带幸福的微笑,慢慢走出来。
骚叔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薇拉说:“我漂亮吗?”
骚叔赶紧点头:“漂亮,漂亮!”
薇拉牵住了骚叔的两只手,说:“现在,你可以吻新娘了……”
骚叔愣了一下,然后捧起薇拉的脸,轻轻地亲了她一下,眼睛突然湿了:“薇拉,对不起……”
薇拉的眼里也含着泪,但是她始终微微地笑着,笑着问:“我们这么幸福,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骚叔的眼泪滚下来,他轻轻摇着头,嗫嚅着说:“我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难过……”
薇拉翘起脚,把嘴巴贴在了骚叔的嘴巴上。
小胡上班了。
工作室外墙上那块红砖不见了。
小胡停好自行车,走到外墙前,蹲下来查看,骚叔已经把那块红砖抠下来,塞进了一块青砖。只是他还没有抹上水泥。
院子的角落,堆放着石灰和沙子,还有瓦刀。
小胡戴上手套,端来水,把石灰和沙子和在一起,变成水泥,接着她把水泥端到外墙下,准备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她把那块青砖抽出来,抹上水泥,正要塞进去,她停下来,朝那个空缺内看了看,好像有一张纸!
她放下青砖,想把那张纸掏出来,可是,那个孔洞太窄了,那张纸藏得太深了,她的手怎么都够不到。她找来一根树枝,终于把它扒拉出来。
这张纸折叠了几次,是个正方形。
她摘下手套,把纸打开,看到了骚叔的字迹,写着——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一定是薇拉干的!骚叔。
她愣了半天神,赶紧走进工作室,给骚叔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半天,终于被接起来,传来薇拉很冷静的声音:“喂?”
小胡并不跟她寒暄,劈头盖脸地问:“骚叔呢?”
薇拉说:“昨天他出车祸了。”
小胡叫起来:“你们在哪儿!”
薇拉说:“我们在密云,在家里。”
小胡说:“他在哪儿出的车祸?肇事司机抓住了吗?”
薇拉说:“出车祸的时候我不在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胡说:“你胡说!”
薇拉说:“我为什么胡说?”
小胡气得脸都憋红了,她朝上推了推近视眼镜,大声说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他出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薇拉很安静地说:“当然有关系了——从现在开始,我只能天天形影不离地照顾他了。”
小胡拿着那张纸条,倒了几趟公交车,从通州来到了密云。
小丫头满脸怒气冲冲。
她来到骚叔住的小区,正好撞见薇拉和骚叔,她正搀扶着骚叔在甬道上散步。
小胡走到他们跟前,戒备地看了薇拉一眼,喊了声:“叔!”
骚叔看了看她,眼神充满了困惑:“你是……”
小胡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叔!你不记得我了吗!”
骚叔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显然他不记得小胡了。
小胡哭着说:“我是小胡,你的助理,小金牛!你变成这样了,叫我怎么办呀!”
骚叔看了看薇拉,似乎在期待薇拉告诉他,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小胡愤怒地盯住了薇拉:“薇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是不说,我可报警了!”
薇拉淡淡地说:“你认错人了,我是莉莉娅。”
小胡一下就瞪大了双眼:“你不是薇拉?”
薇拉轻轻地笑了笑。
骚叔像小孩儿一样拽了拽薇拉,小声说:“我们走吧……”
薇拉摸了摸骚叔的头,像妈妈一样轻柔地说:“嗯,今天天气好,我们要多走走。”
说完,她就带着骚叔离开了。
小胡愣在了原地,傻傻地看着他们。
骚叔很依赖地靠在了薇拉的肩上,说:“我想吃薯条。”
薇拉说:“昨天不是刚刚带你吃过吗?薯条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骚叔说:“我想吃薯条。”
薇拉很无奈地说:“好,好,宝贝,我们去买薯条。”
然后,两个人就甜甜蜜蜜地朝小区大门走去了。
小胡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大门,看不见。
她把那张纸掏出来又看了看,最后,她把它给撕了。碎纸随风飘散。
薇拉牵着骚叔,走出了小区,沿着草坪中的甬道慢慢朝前走。甬道用五种颜色的石子,拼成漂亮的花纹。
阳光明媚,两只白色小狗在草坪上你扑我咬,快乐嬉戏。
骚叔嘟嘟囔囔地说:“吃两包。”
薇拉一下下晃着他的手,慢慢朝前走,不说话。
骚叔又说:“挖沙子。”
薇拉不说话。
骚叔又说:“长出两个翅膀!”
薇拉终于说话了,更像是自言自语:“老公,你永远别想醒过来了。我绝对不会对你说起从前,但我会陪你一起度过未来,不管未来有多长。”
骚叔张开双臂,嘴里叫着“飞喽飞喽”,果然在甬道上“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