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高哑口无言,瞪圆了一双眼看着上方的男人,动弹不得。
“秦政,我没想过你是这种人。”
他的声音略哑,呼吸不畅,秦政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掐着赵子高的手微微松了。
赵子高莫名的平静,睫毛颤了颤,慢慢闭上眼睛,仿佛认可了什么,眼角微微滑落一滴泪,陈莹,他根本不喜欢的。
秦政也没有告诉他,那天,是他的生辰,看着面前的人,他的呼吸逐渐的乱了,身体也在发热。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政第一次看到赵子高这个样子,就算是被他骂过以后,他依旧会笑嘻嘻的靠近讨赏,这一次,他竟然哭了?
赵子高猛然睁开眼睛,扇子一般的睫毛仿佛像一扇门,打开了秦政从未见过的另一种赵子高, 他定定的看着秦政,第一次这么大胆的正视他,“身为一个守将,喜欢上自己应该保护的人,本就是罪,身为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这是第二重罪,我害怕,我担不起,躲避,想办法找个媳妇儿,这是第三重罪,犯了三重罪的我,你还要么?”
赵子高的手慢慢放松,眸子却异常的坚定,若不是方才秦政这么认真的肯定自己的感情,他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秦政再一次笑了,欣慰中带着庆幸,低头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你有罪,但是没错。
那一夜,秦政和赵子高相拥而眠,赵子高偷看过民间的画本,里面描述的男人和男人那方面的事情,等了一夜,得到的却是秦政平稳的呼吸声。
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这一夜够了。
从那一夜以后,赵子高和秦政再也没有分床睡,只是不固定在谁的房间休息,二人发乎情,止乎礼,最越矩的只有亲吻。
赵子高的婚礼没能取消,这是秦政心里的疙瘩,眼睁睁看着赵子高被来到的一群女人带走,换上新郎的服饰,却没有笑意。
秦政独自一人回去,卧在赵子高的房间里休息,身体凉的很,心也凉的很。
他知道,这一夜赵子高不会回来,洞房花烛夜,他无论如何也是要留下的。
可他还是小看了赵子高,某人在新娘的茶水里下了迷药,确定新娘睡下后,他踏着轻功回到了这里,悄悄地来到秦政的身边,一双冰凉的手覆盖上秦政的脸,却发现他比他更凉,赵子高一怔,“你怎的这样凉?怕不是身子出了问题?”
秦政睁开眼睛,眸子深不见底,伸手将赵子高拉住,用力将他拉上来摔在里侧,又用自己压住了他。
“你回来了?”
赵子高点了点头,笑容满面:“我放不下你,我也不想碰那个女子,我便回来了。”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赤红的喜服,看的秦政心里极不舒服,他几乎是用撕扯的,将赵子高身上的喜服全部扒光丢下去,最后留下光溜溜的一条裹在被子里。
“洞房花烛,那个女人没有机会享用,我来!”
秦政低头轻轻咬了咬赵子高的唇,慢慢的覆盖上去,他明显感觉身下的人微微发烫,带动自己,也有了一些暖意。
他意想不到的,某人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装了一盒油膏在衣袋里,可谓是掐准了这一夜。
秦政也不含糊,拿出了身为男人的尊严,总之,第二日某人没能下床,整个别苑始终不见二人身影,直到傍晚,见到拖着身体不住咒骂秦政的赵子高偷偷跑出来,塞了了一块糕在口中垫肚子,又很快被秦政抓了回去。
整整两年零半个月的日日相对,新的关系终于确定,秦政心满意足的同时,自己的计划同样没有忘记,也在一步一步的进展。
第三年的初春,秦国派人接质子回去,同时回去的还有赵姬,秦政附在赵子高的耳边,轻声道:“你等我,我一定回来带你走。”
赵子高点头,他再也不做任何人的守卫,回了家,面对第二次见面的妻子,他无话可说,只是尽力满足妻子所有的要求,除了给她一个孩子。
秦政回去以后的事情,赵子高只有听从秦国来的商人才能知道一些,他知道了,秦政当了太子,深受百姓爱戴,他很兴奋。
秦王去世,秦政紧接着即位,赵子高等待着他来带他走,再一次相见的地方,却是赵子高怎么也没想过的。
竟然就是在战场,赵国城外的野地,赵子高被任命是新的守城将,而面对的敌人,是秦军。
秦政偷了他的布阵图,确切的说是他师傅整整二十年的心血,这卷图一直藏在赵子高的房里,如今,他用这个布阵图里的东西来侵犯他的母国。
赵子高宁死不投,身穿银盔宝铠,后白色长披,手持一把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长戟,死死的盯着队伍中慢慢踏出的秦政。
“我来接你了。”
这五个字是他期待了很久的,午夜梦回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只是现在,他不能接受。
“秦政,想要攻破这道门,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我同赵国共存亡。”
赵子高终究对秦政还是存在了几分希冀的,直到战斗中,一根长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抬眸看过去,手持金弓的人,就是秦政。
赵子高挥舞着长戟,在人群中杀红了眼,脚下成了血河,脸上,身上,洁白的披风被鲜血染红,他丝毫不在意。
他真的有罪,第四重罪,就是不该对敌人有所希望。
这一场,他赢了,却是用无数兄弟的命换来的,那一夜所有幸存的士兵和赵子高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一杯酒,撒在了尸堆上,赵子高手中握着一把火,脸上还有秦军干了的血,他将火把丢进去,点燃了那些尸体。
他变化很大,家里又给他娶了一房妾,名叫姚儿,他是见过的,清丽可人的丫头,他却依旧没有碰她,带着包袱搬去了守城门的地方,丢下了家里的一妻一妾。
他始终是那句话,要是想要踏进赵国,攻破这里,那就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他真的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