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他的耳边传来心跳声,像是自己的,那么有力,给他一种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感觉……
“赵大人!赵大人!”
远处还传来嘈杂的喊声,男女都有,直接吵醒了他的梦,是谁?赵大人是谁?我又是谁?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下坠,脚下像是无尽的深渊,无力的手惯性上举,却被什么猛的拉住!
“太好了,找到赵大人了!”
只听一个中年人大喊道,紧接着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直接拽了上去,适应了黑暗,猛的睁开眼睛,他只看到两张脸后,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
他被这群人带回了家,他们叫他赵大人,他知道,这应该只是一个代号,不是自己的名字。
他被安置在床上,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被换下,墨发垂腰,略带湿意不是很舒服。
由于好奇,他还是决定开口问问。
嗓子干涩的要命,他的唇动了动,“请问,这是哪里?”
“相公……”
他的手被人碰了一下,他下意识缩了缩,却被那人用力拉住,他感觉自己的怀里扑进了一个人,那一刻,怀中的人大声的哭了出来,是个女子。
“相公!姚儿终于找到你了!”
相公?大概也是个代号。
怀里自称姚儿的女人依旧在哭着,身侧的中年男人开口道:“赵大人,自从您落水以后,夫人担心坏了,我们从上游开始找,找了很久,好在您没事,真是老天保佑!”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是好人,听起来声音很是憨厚,他双眸无神,努力睁着却看不到什么,眼前始终一片黑暗。
“我,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也看不到,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此话一出,姚儿慌忙抬起头,伸出满是茧子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似乎真的什么都看不到,黑亮的眸子却没有光彩。
“相公……”姚儿忍不住心中的悲凉,再次哭了出来,他自认自己不是心狠的人,这女人哭的他心碎,他只好伸出手,慢慢摸到女人的肩膀,轻轻拍着。
“别哭了,乖,告诉我,我是谁?”
不等姚儿开口,那中年人抢过话道:“您是赵国的守城将,赵子高!”
赵子高,这才像个名字,他点了点头,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微微扬起唇角,“谢谢你们救我,虽然我现在看不到,不记得你们是谁,但是以后这恩情,我会回馈给你们每一个人,姚儿,帮我记下这些好人。”
姚儿用袖子擦去眼泪,用力的点头道:“对,相公,咱们一定要记得这些好人,谢谢你们!”
说罢,姚儿站起身,直接跪下,在众人忙着扶她时,还是重重的磕个头。
赵子高伸手摸了摸眼睛,发现自己似乎真的看不到,只能无力叹息:“姚儿,你是我的妻子么?”
她唤他相公,那一定就是妻子了。
可姚儿却迟疑许久,摇了摇头,“姚儿,姚儿是,您的妾。”
他苦笑着,他忘了,妾也是可以叫相公的。
后来他知道,自己暂住的地方是救命恩人田大海的家,身体恢复一些后,他决定告辞,和姚儿雇了辆马车,一路不舍的离开,毕竟,住在人家这样久,添的麻烦够多了。
一路上,他时不时问起妻子,听姚儿的回答,他是有妻子的,可是姚儿除此之外便闭口不提。
直觉告诉赵子高,这个妻子,大抵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果然,刚到赵府,管家忙着来开门,姚儿小心翼翼的扶着赵子高下车。
管家身上传来一阵酒味和异味,赵子高皱了皱眉,“管家,你身上的味道?”
姚儿寻着看去,惊讶的张着小嘴儿,“管家,您身上这是谁吐的!”
吐的?赵子高追问:“谁吐的?”
面对自家老爷的追问,管家低垂着脑袋无奈道:“是李爷,夫人的哥哥,大人这两天出事,他便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到大人的府上,说是借地方给朋友接风,可是这么一住,就再也没有离开了,终日用府上钱肆意吃喝,日日醉酒糜烂,夫人也陪着他们一起,昨夜,我还听到夫人和那所谓的朋友……唉,老爷,您管管吧!”
姚儿只是蹙眉,不好插手,只是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赵子高。
“相公……”
“咱们进去。”
许久,赵子高慢慢开口,“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糜烂法,老虎不在家,猴子反而称起了大王。”
他的声音没有过多的情绪,姚儿却听的一身鸡皮疙瘩,寒意在后脑勺吹过,让她忍不住一抖。
姚儿小心翼翼的扶着赵子高踏进赵府,正如管家所说,味道更重,酒味仿佛充斥了整个赵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人的笑声。
跟着姚儿一路来到正厅,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些放肆的人面前,如同幽灵。
“你们,看起来很惬意。”
赵子高微微笑着,虽然他看不到,听觉却相当的敏锐。
只听一阵凳子的挪动声,整个正厅死一般的寂静。
赵子高歪了歪脑袋,面上依旧挂着微笑:“怎么?不笑了?方才还是很开心啊。”
赵子高伸手摸下去,刚好摸到一个板凳,慢慢坐上去。
对面那群人中,忽然站出一个女子,笑着扑上来,娇笑道:“相公,您怎么回来这样早啊,死丫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相公回来这样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本夫人!”
若不是她自称夫人,张子高还以为这又是个小妾,身上酒味和男人的汗味让人作呕。
赵子高伸手推开女子,像是躲避什么污秽之物,“你离我远点,姚儿是我的妾,是我的人,以后你少欺负她,我没有让她通知你,就是想会来看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如今看来,你们真的很开心。”
“不是,妹夫,我就是借贵府用一用。”
不远处又传来一个声音,同样让张子高反感。
“借了多少天,应该够了吧?”
赵子高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