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高动作不算熟练，脑中突然闪过一张脸，那是秦政，当年，他也是这样俯在他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脸捧起。
这一刻，赵子高的动作突然停下，愣愣的盯着身下渐入佳境的裘一。
咬了咬唇，赵子高果断翻身睡回去，从裘一身上下来，头偏向一侧不语。
身为男人，裘一似乎猜出了赵子高的情况，但是他不敢信。
“你，是不是想起来秦政了？”
裘一的面色还未恢复，透着些许微红，眼睛紧紧的盯着赵子高。
后者严重心虚，只感觉心跳噗通噗通的，眼睛依旧不愿意转过来，压低了嗓音：“没有，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只是因为你是师傅的徒弟，我不能这么对你。”
这种说法根本骗不到裘一，他是直率，但不是傻子，低劣的谎言还是能听得出来。
他一把抓过赵子高的领口，努力把他的头转过来，“你看着我，说没有想秦政。”
赵太后曾经告诉过他，一个人撒谎，心会跳的很快，眼神也会躲闪。
裘一趴在赵子高的心口，耳朵贴近那里，认真的听着，赵子高不知该如何，无奈的朝天看着，“我是想到了他，但是我真的不能这么对你，师傅需要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说到这里，裘一笑了，眯着眼睛顺着赵子高的身体爬上去，“我记得，你家是被灭门的，既然你都打算再不娶，我怕什么？”
“我怕赵太后找我麻烦，你是她儿……”
最后一个字即将出口，赵子高猛然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会，改口道：“儿时捡回来，捡回来的时候你还那么小。”
赵子高突然转变了态度，眼神躲闪的更加厉害，裘一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双手紧紧束缚着赵子高的脸，认真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赵太后，是我什么人？”
赵太后不算老，和父亲差不多年纪，模样艳丽大方，对他疼爱有加，但是她派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一点让裘一无法接受，如今赵子高说漏了嘴，裘一紧紧抓住了那句话，仿佛坠河求生的人紧紧抱住的稻草，“赵子高，如果你骗我，我这辈子让你永远找不到我，我会去找很多男人，传宗接代这辈子你别想！”
赤裸裸的威胁让赵子高手足无措，躺在床上的他只能认命，“我回答你的问题，绝不欺骗，但是我不会直接告诉你！”
赵子高还是决定挣扎一下，万一没有捅破唯一的窗户纸呢？
但是他想错了，有些人更加想知道真相，裘一直接坐起身，将被子掀开，方才一番缠绵悱恻后，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衣服有些凌乱。
“我问你，赵太后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赵子高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裘一继续问道：“赵太后和我父亲是不是有关系？”
第二个问题，赵子高真的不想回答，还是点了点头。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此刻的裘一居然有了一丝的恐惧，他危襟正坐，模样更加严肃，深呼吸后，缓缓开口道：“我问你，赵太后，和我的父亲，是不是夫妻关系，她是不是我亲娘。”
赵子高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炸，前阵子刚承诺过赵太后不会告诉裘一，如今真的要说，他觉得极对不起那女人。
现在的情况，说是罪过，不说也是罪过，赵子高的面色极差，内心挣扎了许久，他还是点了点头，补充道：“当年，他们是很恩爱的夫妻，那时候的大王看上了你娘，你父亲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娘被带走，当时你娘的肚子里有了你，大概是恨透了你的父亲，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包括憎恨我。”
赵子高不想他们母子关系太差，尽量补充，可是裘一一点儿听不进去，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赵子高，眼神呆滞，突然笑了出来，模样又变回一开始的玩世不恭，“赵子高，你骗我呢？不想接受我就直说，干嘛说出这种话来骗我？你应该摇头的。”
裘一的反应极其诡异，赵子高来不及反应。
怎料下一刻，裘一突然眼睛一红，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估计都不好受。
一出生没爹没娘，被当做一个棋子养大，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主人，竟然派人杀了他的亲生父亲，刺客是他从小喜欢的女孩，女孩背叛了他，现在才知道派人杀了他亲生父亲的凶手是他的母亲，赵子高自认换做自己，现在已经精神崩溃。
可是裘一没有，只是坐在那里掉眼泪抽鼻涕，模样可怜到极致。
赵子高自觉对不起他，伸手想要去安慰，却被打回来，裘一带着鼻音嫌弃道：“骗子，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走！”
根据这两天的相处，赵子高发现裘一很依赖人，只要对他好，他便会掏心窝子对你加倍好，并且很是依赖，这就是为什么他一心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
赵子高把裘一当做师傅留在人间的影子，而裘一把赵子高当做唯一的亲人，现在变成了爱人。
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一样的。
裘一无声的掉眼泪，赵子高看不下去，再次上前抚慰，这一次他没有反抗，只是轻轻的靠在赵子高的身上。
“赵太后是凶手，姚儿是刺客，爹没了，娘杀了爹，你是我爹的徒弟，我的师兄，我只能跟你在一起了。”
赵子高苦笑，“你记住，以后你会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当哥哥，我永远支撑你，你且冷静冷静好么？”
冷静？裘一抬起头，黑亮的眸子此时充斥着红色，他仿佛疯子一般，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怒吼道：“换做你的亲生母亲杀了你好不容易找到的父亲，你会冷静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正常时赵子高也会这么回答，但是现在，他一动不动，整个人愣在那里，回答是错，不回答也是错。
裘一气到浑身发抖，赵子高也不知怎么办，只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