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现在本来就虚弱，更是被震得晃了晃身体，言瑞仪紧紧扶着她。
乔悦不敢进去，定定待在玄关处，言瑞仪用好笑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进去没事的，乔悦疯狂摇头，用口形和他说：再听听看。
被言瑞庭震怒的深入骨髓的一吼，大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各人的呼吸声。
言瑞庭双腿交叠坐在定制椅上，右臂搭在椅背，左手紧握成拳，压制着内心的火气，幽深的目光一一扫过站着的人，王者之气尽显。
他们有些人还拿着工作用的工具，眼神中有的疑惑有的惧怕。言瑞庭扫视一圈，锁定一旁的阿花，阿花打了个激灵，被他看得几乎要跪下来，慌忙用哭得颤抖的声音说：“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啊，我真的没有耽误奶奶用药，一到点，我就马上给奶奶服了药，很多人都看见了。”
旁边的人小声附和：“我和他们确实都看见了……”
闻言乔悦和言瑞仪脸上的表情剧变。
奶奶怎么了？
乔悦看向言瑞仪，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唇瓣被咬得发白，扶着她的手猛地收紧，简直下一秒就要冲进去像言瑞庭一样质问他们。
众人右边只有一个人坐着，几乎是坐在言瑞庭的正对面，她是这里面最淡定的人，奶奶的家庭医生李心，是个干练的女医生，形销骨立，戴着眼镜。
听到他们说的话，李心推了推眼镜，道：“我每天都会定时定量在药格放好言家奶奶的药，而且都是从我的医院开的，有记录，进到你们家被检查，也有记录，所以就不用质疑我遗漏或者开药有偏差了。”
大厅里又静默片刻。
言瑞庭脸色缓和了些，道：“李医生，我知道。”
李心见他虽然脸色好了些，但依旧沉着脸，于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道：“奶奶现在没事就是最好的了，等她睡醒了再问她有没有按时用药就行了。奶奶年纪大了，在有基础疾病的情况下要是遇上什么突发的感染，引发了并发症也是正常的。”
乔悦不知道说什么好，昨晚要不是因为言瑞仪，她可能已经惨遭毒手了，但是他也因此没能在奶奶身边，幸好奶奶现在听起来是没事的。
那么昨晚……原来言瑞庭是因为奶奶才急着走的……
听到李医生语气温柔的安慰，言瑞庭变幻了下神情，眯起眼睛，深邃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然后对李心笑道：“李医生，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早让你费神在这里，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那天我刚好有急事，就没有顾上言家奶奶，我其实也心里有点愧疚。”李心叹道，她的恩师曾和言家奶奶是战友，看到言家奶奶有事她心中也难受。
李心顺了顺言瑞庭的胳膊，道：“奶奶突然发病的原因会有很多，别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的，人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险恶，我就言尽于此了，别太为难他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言瑞庭瞳孔微缩，闪过一丝不明情绪，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李医生，我这里还需要处理一下，就先不送你了。”
“别说什么送不送的话……”李心又看了一眼旁边众人，然后对言瑞庭说，“你也别太自责。”
“懂。”
李心起身拎起手包和药箱离开，走到玄关处时看到乔悦他们，差点惊叫出声，看到乔悦连忙摆手摇头，李心才紧急闭上嘴，狐疑地看了一眼她苍白的唇和贴了纱布胶带的脖子。
乔悦注意到她的目光，捂了下刚才被她摇头差点甩脱的纱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脸“我没事”的表情，打着手势求她赶紧离开。
李心再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出了门口。
大厅内的言瑞庭站起来走向众人，表情深不可测，环视一圈，他走到阿丁面前，对他说：“阿丁，这次你做的很好，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长假，让你回乡下休息休息。”
突然被点到名的阿丁失声道：“少爷……你是要开除我吗？”
言瑞庭：“怎么会，带薪的长假，不过，你别走太远，有些什么我会叫你回来的。”
阿丁悄悄看他的表情，又听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太狠，才放下心来：“谢谢，谢谢少爷！”
言瑞庭：“这次突然喊你们过来，也是因为奶奶的事太过重要，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没什么的话，大家先回去工作吧。”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飞也似地逃离这里。
待众人散去，言瑞庭一个人站在大厅里，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笼罩在他身上，他却如同有自己的世界一般，丝毫不被这抹温暖影响，整个人依旧是沉色的。
乔悦凝了凝神，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喊了他一声，“我回来了。”
这声音猛然扎了一下言瑞庭，他立即转过身，像只野兽一样跃到她面前，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乔悦疼得拧住眉头，他快把她捏碎了一样。
言瑞庭一夜没睡的眼底乌青，双眼布满通红血丝，脖子青筋暴露，“乔悦！你还敢回来？昨晚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
乔悦还在虚弱当中，被他一箍，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言瑞仪赶紧阻止他的暴怒，“瑞庭，快住手，那你知不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看看她身上的伤！你轻一点！”
“言瑞仪！还有你！昨晚你又去了哪？！奶奶昨晚心脏病发作你知不知道！”言瑞庭松开乔悦，复而揪住言瑞仪的领口。
乔悦揉了揉被捏痛得肩膀。
言瑞仪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的手机一直落在车里……我没能接听到你的电话，后来我打给你，你应该也是还在忙，我们错过了信息互通。”
言瑞庭松开了他的领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我想进去看看奶奶……”言瑞仪带点恳求的语气。
言瑞庭：“奶奶折腾了一夜，她累了，现在正在休息，你还想去打扰她？！”
言瑞仪张了张嘴，也明白不好多说。
最后看了一眼乔悦，言瑞仪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赶走了言瑞仪，言瑞庭缓缓转身，凝视乔悦，漆黑的瞳孔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