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和小牛氏对视一眼，立即警惕起来。
小牛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你想立什么规矩？”
牛氏瞥了小牛氏一眼，跟侄女比起来，她更沉得住气。
婆媳两人都想分家。
这个家里，除了长房，都是牛氏生的，他们是一条心的。
就算彼此之间有私心，首先也要把长房排除在外。
小牛氏原本不想分家，老大一家其实很省事，两口子只管干活，话也很少。
就是沈初五那个丫头是个小辣椒，不好惹。
偏偏自家儿子还看上了她，这就很糟心了。
她现在就想把这家子分出去，离得远远的，以免沈初五那小狐媚子惑了她的儿子。
牛氏则一直想分家。
沈青山不是她生的，就算他们两口子省事，她看见他就觉得碍眼。
可婆媳两人一时还没摸准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平时不管事，可沈青山毕竟是他亲生的。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就看出这是个好机会。
不过沈初七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分家，还是想趁机拿捏立规矩，给长房争取利益？
沈茂才吐了一口烟圈，弥漫的烟雾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才盯着沈初七道：“说来听听。”
沈初七：“阿爷您立个字据，等您过身后，家里的东西怎么分。”
堂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沈有福沈青川沈有田几个兄弟和他们婆娘孩子进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胆小的余氏差点没吓尿了。
老大家的丫头那么大胆！
牛氏下意识看向老头子，这一看不得了。
老头子直接把烟杆子扔了出去，“放肆！”
沈初七往边上一躲，烟杆子没扔到她身上，没燃完的烟叶子散了一地。
牛氏心里窃喜，赶紧又是端茶又是顺气，“老爷子别生气，消消气，孩子还小，别跟她一般见识！”
小牛氏眼观鼻鼻观心，细细学着。
她真的觉得她这个亲姑母婆婆有本事。
沈家虽然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姑母能带着她男人嫁进来，还把老爷子笼得死死的，这就是本事。
小牛氏还年轻，有些道理还不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她崇拜牛氏。
沈茂才深吸了一口气，“老子还活着，轮不到你一个嫁出去的黄毛丫头惦记我那点东西！”
“想分家可以！”
沈茂才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等你老子醒了，让他亲自跟老子说！”
……
被这么一闹，沈家的晚饭吃得有些晚，连原本闹腾的孩子们都意识到家里气氛不对劲，不敢过分闹腾。
今天轮到小牛氏做饭，以往每次轮到她做饭，她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开小灶。
除了长房和三房，这几乎是沈家公开的秘密。
长房没地位，李氏老实，三房很少这么做则是因为余氏胆子小。
但今天，小牛氏都不敢触公婆的霉头，老老实实做了饭，甚至连饭勺上的小动作也没做。
沈家爱吃白米饭，须顿顿有鱼。
只因沈茂才年少的时候家里就是这样。
沈家虽然败落，这一习惯却延续了下来。
小牛氏不会做鱼，她做的鱼总有去不掉泥腥味，没有泥腥味的方子捏在牛氏手里。
小牛氏进门后不久就跟牛氏要过。
但牛氏没给。
因为沈有福不爱吃鱼。
不过小牛氏私底下觉得还是得学。
虽然她男人不是亲生的，但他们这一房一直住在沈家，天长日久的，人总会有感情。
可牛氏就是不给。
小牛氏打算等过阵子再问问婆婆。
所以今天小牛氏做的是蒸鱼。
当地的一种体型很大的湖鱼，剖洗干净之后再切成数段后用果木碳熏干。
要吃的时候直接上锅蒸熟，这样做出来的蒸鱼几乎没什么腥味，还带有果木的香气。
在小牛氏看来，这样的鱼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但沈茂才少爷出身，就非常挑剔，他喜欢鲜鱼，还必须不能有腥味。
这对小牛氏而言，有点难。
除了蒸鱼，她还炒了个咸菜，一盘鸡蛋，还有一碗豆腐汤。
……
沈青山被抬回房间时，已经清醒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了沈初七。
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试探问道：“七丫？”
沈初七点头，“爹。”
沈青山皱起眉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丫头，你咋逃回来了？”
沈初七：“……”
沈初五忍不住“噗嗤”笑了，“爹，您跟我娘咋就想到一块去了？我姐就不能回门来了？非得是逃回来的？”
沈初五的语气颇有几分自得。
“老妖婆不干人事，这回却是阴差阳错做了回好事，我姐婆家可好了！还有我姐夫。”
沈初五眉飞色舞，李氏则神色复杂地看了宋文庭一眼。
她晕过去后被抬回屋不久就醒了，比沈青山醒来要早一些。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悲伤，她男人沈青山就醒了，她也顾不上公公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忙站起来给她男人倒水喝。
沈初九胆子小，她压根就不敢看宋文庭的脸。
倒是年仅六岁的沈宝根此时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宋文庭看。
宋文庭天生对人的情绪喜恶敏锐，他能察觉到这小家伙虽然盯着他看，却没有半分恶意。
他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大概是小舅子在考量姐夫。
宋文庭耳根微微发红，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沈青山沉默片刻，“你这丫头可别因为我要死了就蒙我。”
沈初五“呸”了两声，“爹，您在说什么胡话呢？谁说您要死了？”
沈青山立即看向妻子，李氏立即道：“当家的，你好了，你没事了，你觉得身上有劲儿了吗？”
沈青山就是觉得身上麻麻的没力气，他记得他是为了救儿子，被毒蛇咬了。
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碗，一饮而尽，还觉得手臂麻麻的没力气。
于是，他就摇了摇头，“没劲儿。”
李氏一听，立即慌了，“七丫头，你爹说身上还没劲儿，你快给看看。”
沈初七过来搭了脉，“没事，还没缓过劲儿来，蛇毒已经清了。”
李氏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了许多，“当家的，我们家七丫学了本事了，你的蛇毒多亏了她。”
沈初五补充道：“还有我姐夫找来的解毒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