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七见牛氏又要开口说话，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后奶奶茶里茶气的。
就跟谁不会似的。
牛氏开口之前，沈初七先开口了。
“阿爷？这是真的吗？”
沈初五诧异得看了一眼自家阿姐，觉得阿姐这话问得有些奇怪。
反正只要他们长房一家分出去就行了，其他房分不分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出于对阿姐的信任，她没开口。
沈初九还懵懵懂懂的。
最小的沈宝根则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村长干笑了一声，“茂才哥，这你可不厚道！孩子们都还不知道，你就打算把长房单独分出去？”
甜水村的村长就姓沈，跟沈茂才有亲戚关系。
不过两家的血缘关系有点远了。
但住在一个村子里，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恨不得全村都知道。
谁不知道沈茂才偏疼续弦生的小儿子，把原配长子一家当长工？
所以现在沈茂才打算把长房单独赶出去竟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
沈茂才眯着眼睛盯着沈青山看了一眼，越看越不顺眼，只觉得这孩子从里到外都跟自己不亲。
跟自己不亲还留在身边干什么？
看着就觉得晦气得很。
不过他不可能告诉外人，他的儿子自己想分家，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
那不是显得他不讨喜，做人失败，连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
“树大分枝，孩子大了，也该立起来。”
沈初五不明白，明明是家里两个老人偏心，他们一家处处受委屈，才提出分家的。
她下意识看阿姐，可阿姐什么都没说，她忍了又忍，什么话都没说。
沈村长又问沈青山，“青山，你怎么说？”
沈青山抬头，沉声道：“爹说得对。”
沈村长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行，既然你们父子俩都已经决定了，那就分吧。”
分家本来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人家父子俩都已经商量好了，外人当然不好说什么。
沈家共有良田二十八亩，普通地十二亩，跟地主时期的五十多亩良田，数十亩地比起来少了一大半。
但跟村里普遍只有一两亩良田，五六亩地的人家比起来，沈家还是相当的殷实。
宋文庭的心算速度极快，根据沈家摆在明面上的这些财产，快速计算出自家岳父一房能分到的家产。
谁知沈茂才道：“你是长子，按理你该给我养老。你亲娘去得早，我跟你娘不用你养，就给你三亩良田，四亩山地。”
沈青山还没说话，沈初五就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姐夫，一共是二十八亩田，咱家一共五房，每房平分能分到几亩？”
宋文庭微微撇过头，语气温和，十分有耐心，“如果是平分，是每房五亩，还余三亩。”
沈初五点了点头，“十二亩山地平分的话，是不是每房两亩余下两亩？”
宋文庭笑着点头，“没错。”
沈初五心里已经气炸了。
“阿爷，你是不是老糊涂算错了？”
“咱家明明有二十八亩良田，就算是每房平分，我家也应该得五亩良田，怎么只有三亩？”
沈茂才脸黑了一下，牛氏眼珠子一转，立即抹了一把眼，“丫头别胡说！跟你阿爷道歉！”
原本还觉得沈茂才偏心过分的族老和村长瞬间就觉得沈初五这丫头不敬长辈。
一个小丫头不敬长辈肯定是父母没教好。
那沈茂才坚持要把长房分出去是不是也是因为长子不孝？
沈初七冷眼看着，就把牛氏的手段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有些人就是这样，分明是他不公，可你不能反抗，你反抗就是你不对。
原主的爹娘难道非要被扒下一大块肉才能顺利离开吗？
那可不行。
沈初七站起来，走到沈茂才和牛氏身后，给他们一人按了一下，“阿爷阿奶，你们消消气，初五这丫头心直口快，她没什么坏心思。”
牛氏心道，这死丫头一肚子坏水。
她心里可痛快了，正要委婉地上眼药，谁知开口就道：“这死丫头从小就是个刺头不懂事，没用的赔钱货整天上蹿下跳，迟早把她卖得远远的。”
牛氏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牛氏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自家姑姑。
姑姑疯了吗？
牛氏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点小牛氏当然知道。
如果她姑姑牛氏是省油的灯，能把她公公拿捏地死死的吗？
可牛氏完全没反应过来，自顾说道：“沈青山不是我生的，整个长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家的家产当然不能给他，能少给就少给，不给最好。”
沈茂才：“……”
虽然某个角度，他的想法跟牛氏是一致的。
但沈青山是他亲生的啊！
原来牛氏是这么想的？
沈茂才诧异之余还有些生气。
沈青山是他亲生的，他可以不喜欢他，但牛氏这个后娘凭什么嫌弃自己的亲儿子？
他哼了一声，甩开牛氏的手，“那就给你五亩良田，长房不养老，五亩已经很多了，山地就按照说好的给你们四亩。”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他手里有一百五十两。
这笔钱是他娘临死前交给他的，让他捏在自己手里。
牛氏在生下沈芝林和沈兰这对龙凤胎之后，沈茂才才把家里对公的开支也交到她手里。
她手里攒了七十多两银子。
这个银子沈茂才是知情的，但肯定还有一些他不知情的。
这一点沈茂才十分清楚。
他又不傻。
牛氏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她肯定要攒银子为那个孩子着想。
沈茂才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继父。
只要牛氏把他伺候舒服了，对于牛氏的一些小心思他都能容忍。
不过也不知怎么的，看到沈初七，就像看到当年的卢氏，恍惚之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卢氏。
年轻时候的卢氏向他走来。
沈茂才不敢看卢氏的眼睛，只抿着唇道：“我也不亏待你，你们在用的那些家具物什都拿走，另外，我跟你娘手里攒了七十多两银子，给你们三十两。”
牛氏尖叫一声，“凭什么？”
沈茂才狠狠瞪了她一眼，“牛氏，你想造反？”
牛氏垂下眸子，按下自己的怒气，心里慢慢的开始恐慌。
好像有什么时候超出了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