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昏昏欲睡的车程,忽然只听一声剧烈的碰撞,车身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撞了山崖后依旧快速往前。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
“荣哥,怎么回事?撞了?快停车啊!”
“我也想停车,这车怎么刹不住啊!”
“手刹!手刹!完了,失灵了!”
“别慌,看儿子,看儿子怎么样了!”
声音很熟悉,像是好多好多年没再听到的父母的声音,江宴迟朦胧地睁开眼,面前一侧是盘山陡峭的山崖,一侧是望不见底的大海,一脚陷下,不可挽回!
“妈!”他喊了一声。
“宴迟,别慌!妈妈在呢!”
耳边是剧烈敲打车门的声音。
“怎么办荣哥?这车门打不开!”
“用救生锤!”
“啪——”一声玻璃碎开,在后座上的江宴迟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抱在怀里,那人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
“荣哥!快把手给我!车子挺不住了!”
“这安全带怎么解不开!”
突然,江宴迟感觉自己的身子继续下沉,失重一般,耳边啊一声惨叫,有人护着他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树木繁茂,戳得他的身子生疼,但那全身心护着他的人似乎更疼,他听到那人的呻yin声。
“妈!妈!妈你怎么样!”他喊。
十几岁的少年,身板还没张开,瘦小脆弱,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别管妈妈了,以后去找你奶奶,奶奶保护你,好好活着。”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江宴迟只能听到自己的尖叫声伴随着一声声妈——
山崖边下了雨,冲刷掉一切车辙的痕迹,男孩抱着女人的身体大喊,雨水把他的身体打湿得冰冷。
轰隆隆的雷声,看不见底的山崖,妈妈冰冷的身体……
都像是深渊。
而他在深渊之中。
“妈——”江宴迟喊了一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关了窗帘的办公室内,额头都是汗水。
心就像是上了欢乐谷的跳楼机,失重、眩晕,根本找不到任何安全感。
他在沙发上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能接受刚刚都是一场梦。
很多很多年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梦到过爸妈出事离开的那个夜晚了。
本来是出去玩,没想到却再也见不到。
屋内没开灯,窗帘关着,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找不到一丝光亮,江宴迟伸手一抓,摸到茶几上放着的两块护膝。
深黑色的,上面绣着好看的花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那是三年前温蔓拿来的,放在这里扔了这么久。
温蔓。
想到这个人江宴迟觉得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托住了他无处安放的心绪。
他想到前几天江奶奶气势汹汹地来问他:“你小子!不来看我就算了!让一个叫什么赵容的女人来是什么意思?她是谁啊?”
江宴迟正在开会,简单地同她解释:“一个合作商的孙女。”
江奶奶:“最好是!告诉你,你别再给我玩什么脚踏两只船的游戏!以前那个温晴晴也好,现在这个赵容也罢,我承认的孙媳妇就只有温蔓一个!”
当时江宴迟打断了会议,走出来认真地解释:“奶奶你误会了,在我这里,我老婆也只有温蔓一个。”
她是这个黑暗的世界上照进来的唯一的光。
他想与她情深意长,相守白头。
突然想起今天好像是温蔓旗袍比赛初赛的日子,他摸来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比赛已经结束好半晌了,他给温蔓打了通电话。
“喂,吃饭了吗?去接你吃饭?”
温蔓那边说话有些吞吐:“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电话那头传来别的男人的声音:“送你回旗袍店还是送你回家?下午要不回家休息会儿?”
江宴迟皱眉问:“你身边还有谁?”
“苏若白,刚比赛结束,他问了我比赛的情况。”
“你们现在在哪里?”江宴迟一边问,一边飞快抄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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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温蔓吃饱饭坐在副驾驶位有些昏昏欲睡,没留意苏若白不忍叫醒她带着她多绕了几圈。
忽然车子停了,温蔓茫然地睁开眼,高架桥上,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横停在高架桥这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江宴迟下了车,一身深黑色西装,身材挺拔板正,他走到苏若白车窗边,敲了敲车窗,单手搭在车顶,又有些玩世不恭的不正经儿。
苏若白拉下车窗,还没开口就听到一句。
“苏老板打算带我老婆去哪儿?”
因为江宴迟太高,温蔓在副驾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声音他好像不大开心。
“当然是去工作,”苏若白看了眼手表,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是上班时间。”
“哦,那她今天下午请假了。”江宴迟说完打了个响指,绕到副驾驶门口,拉开车门,直接把温蔓抱了起来。
“哎哎,江宴迟,你干什么啊你!”温蔓整个身子腾空,忙拍打他的肩膀。
但她力道本就不重,江宴迟像是看小孩子玩闹一般瞧着她挣扎。
一俯视一仰视,一高大紧实一瘦小娇软,差距明显。
苏若白急了,从车上下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温小姐有人身自由,你不能帮她选择。”
江宴迟挑了挑眉,有些挑衅地盯着他,上前走了两步,与他距离更近。
他身量高,五官立体骨感,天生压迫感很强。
“她是我老婆,这会儿想跟我亲热,不行么?”后三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好像一颗颗石子一字字砸在苏若白心上。
温蔓夹在两人中间,小脸爆红:“江宴迟!你在说什么鬼话!”
江宴迟盯着苏若白的脸,微微弯了弯唇角,透着些胜利者的姿态:“我可以在合法的名义下,同她拥抱、亲吻,做各种我们想做的事情,你可以么?”
苏若白似乎是笑了一下,他心里被江宴迟的话狠狠伤到,但表面上依旧挂着那副好脾气地皮囊,明嘲暗讽:“既然江爷这么在乎自己的太太,我想怎么都不至于放任她被叫赵什么的小三欺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