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你还记得吗?你刚到皇宫的时候多么可怜,多么惹人爱,总是跟在我身后皇姐皇姐地叫着,叫得我心都化了。”嘉宁笑着,神色向往,“我总是对着母后说,拥有你这个弟弟我真是太幸运了,让我在那个残忍的皇宫不至于孤身一人。”说到这,嘉宁苦笑,“你一定在想,有母后在,我怎么会是孤身一人呢?”
安宇深伸手轻轻擦掉嘉宁脸颊上的泪水,神色温柔,“我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会那么心疼你,才会让那么纯净的感情变了质。
嘉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见安宇深说了什么,“可是,你却是那么地不争气,整天不务正业,惹父皇生气,政事不如三皇弟,武功不敌五皇弟,你说你怎么能这样?明明小时候,你挺聪明的不是吗?”
是,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明白,我必须得平庸才能有机会活下去,才能......好好守护你。
“这也就算了,毕竟是我和母后将你卷入这个吃人的皇宫,相信国公府一天不败,就没人可取代你的太子之位。”
安宇深将抽噎着的嘉宁拢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你想得太天真了,皇姐。
顾晓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说已经有所怀疑,但真正出现在眼前的冲击可不是自己的幻想能比拟的。
“可是,你为什么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是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让你恨我了?”
嘉宁从安宇深怀里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安宇深,安宇深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想法,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尽量温和地笑道:“怎么会恨你呢,我是爱你。”
顾晓双眼麻木地看向安宇深,她万万没想到安宇深竟然会对嘉宁说——爱。
“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拆散我的婚事啊,我和他......我真的喜欢他。”
顾晓见着,方才脸还柔软地一塌糊涂的安宇深瞬间又变成了包公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嘉宁怎么可能知道她自己在说些什么。从三皇子受伤开始便一直心神不宁的嘉宁在几天几夜的挣扎下终于和皇上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的一生换取安宇深的自由,可谁知却被安宇深给破坏了,而且还传出了那样的谣言。嘉宁怎能不担心?在她的眼里,或者说在世人眼里,没有人认为安宇深会有那个本领,那么这样的传言一出,嘉宁觉得一定是皇上真正动了废了安宇深的心思,这才赶来了太子府。
安宇深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母后和外公他们就完了。
这是嘉宁唯一的执念。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嘉宁,安宇深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这才将目光转向顾晓那边。
“你放心,太子妃她什么也没听到。”
顾晓示意安宇深看歪坐在椅子上的贝彩曦。
“既然将你们留在了这里,我就不怕你们知道。”
“你真的那么自信,有能力护住......她吗?”顾晓道:“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甚至是皇后......你要怎么对他们说出你的心思?”顾晓的声音清丽,却听得安宇深浑身冰冷,“几千年的伦理章法,君臣纲义,你拿什么推翻?要知道,你们是姐弟——一个父亲的姐弟,还是整个大乾朝都认识的。”
“你究竟什么意思?”安宇深明白顾晓说的话,但他不愿承认,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只要自己登了位,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这些问题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着,如今被顾晓提出来,除了不知所措,还有一些难堪。
“我的意思是,不论你在想什么,至少目前你什么也不能做,所以你得感谢我替你瞒住了贝彩曦,瞒住了她,你的压力至少减轻了一半。”
安宇深看着贝彩曦,他知道顾晓说的事对的,贝彩曦的后面......是大乾朝一半的礼法。
“顾晓,皇位,我是一定得夺,皇姐一定不能出嫁,其他的,我无所谓。”
“你就不怕她恨你?”
“......恨我,总比心里没有我要好。”
安宇深望着嘉宁的眼神里全是爱意,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