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淼和诸欢都还没有什么反应,就亓官屠羽惊了下。
“谁的后代?”他连忙追问。
修念转了转常绕在指间的念珠,淡淡地瞥过一眼。
“心有答案,何必多此一问?”
亓官屠羽稍作沉思,转头问诸淼:“你与诸氏欢珂真的没关系?”
诸淼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拜托,我出生时她早就死了快百年。每年祭拜列祖列宗时,我也是要向她的牌位磕头的,不是后代还能是什么?!这和尚说我不是也得拿出证据来啊,信口雌黄地瞎叨逼一句谁不会?”
“大师,你与诸氏欢珂认识?”
考虑到这小子的年纪和为人处事的风格,亓官屠羽觉得有道理,只能又问修念。
修念闭起眼:“未渡东瀛前,贫僧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这下连诸欢也震惊了:“那……与诸羿是什么关系?”
修念皱眉,轻念了下:“诸羿?”
“对对对,后羿射日的‘羿’。”亓官屠羽连忙补充。
修念闭目垂头,沉默良久后却否认:“不曾听说过,应该不是我诸家后辈。”
“我叫诸欢!大师,我叫诸欢,这个名字就是诸羿起的。你妹妹叫诸欢珂而我叫诸欢,不觉得太巧了吗?”
诸欢急巴巴又问。
“诸姓并非是生僻难觅的姓氏,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之多,哪有什么巧不巧的。我们域外诸家也只是众多诸氏中的一个人丁不旺的小族而已。祖先们从汉唐起就随骆驼商队流落域外,也与当地原族有融合姻配,你们中原的诸氏难以与我们一族攀上亲缘。”修念和尚句句在理,防得密不透风。
“请再想想,你们族中是不是有人去了亓官家当差?!”
诸欢急巴巴地继续询问,却被亓官屠羽拉住了。
“算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查旧事的时候,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迫在眉睫。”
老阴煞用尾巴圈着自己的新储备粮,美滋滋地边啃边听八卦。
“再吵下去就等着当祭俑吧,吾也是喜闻乐见的,哈哈哈哈……嗝!”
“都说了那货有毒,还吃?!噎不死你!”
诸欢骂一声后只能作罢,又弯腰认真打量修念:“不对啊,大师你若要是人,身为诸欢珂的兄长未免年轻得离谱了?”
修念淡定地迎着他的审视:“贫僧修身养性不负岁月,也就百来岁而已,再怎么也应比一缕石灵要年轻吧。”
“你狠……”诸欢悻悻然飘回亓官屠羽的身旁。
“我们去瓶中歇歇吧。”亓官屠羽揽过他往返尘瓶走。
“怎么不瞎吵吵了?多无趣!”监控头方向又响起某天仙的声音。
“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再过三四个小时,我们就要潜进去亓官阴宅的海沟,计划如此顺利实在令人欣慰。”
“你家诸奶奶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天仙重孙子是个蛇精病……”诸欢不由感叹。
“是你派人去抢了潭姓重身傀所制的景观地图?”
亓官屠羽突然醒悟,“怪不得能这么就找到八道门中的‘海路’。”
亓官阴宅一共有八道防卫门,其中两道是“水”门,其余有“山”门和“穴”门之分。一道水门就在上次他和诸欢被潭水带去的山溪里,称为“河路”,还有一道水门须潜进深海穿过海底深谷才能抵达,显然这就是诸焱一定要搞出几艘潜艇下海的原因了。
“哦,总算想起来这档子事啦,亓官少爷也是贵人多忘事。”
诸焱愉悦地赞叹,“不得不说那个重身傀乃是奇才,你家阴宅埋得这么复杂还能把各道门路理得清清楚楚,简直是盗墓界的奇才。他身不为人确实可惜,否则不至于去博一些娱乐业上的小小成就。”
诸欢不由怒喷:“潭制片才没你这么市侩,正因为热爱电影才支撑他朝活成人的目标奋力前进,比起你这种罔顾天道草菅人命的阴尸鬼要高贵何止千万倍!”
“跟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费什么口水……”
亓官屠羽笑眯眯的,很没诚意地劝架。
说实话他挺爱看诸欢像一只暴躁的吉娃娃似地怼人,叽叽喳喳地鲜活可爱,精气神十足。
“我这个死人怪至少步步为营,哪像你们这帮蠢货,兜来转去被我耍着玩儿。”
诸焱并不生气,愉快地说再见,“各位,三个小时后见,愿之后的合作愉快顺利。”
耳根子终算清静,只剩下老阴煞不断吸食储备粮的“吱溜”声。
“都说了别吃,这货极有可能毒得厉害,没骗你!”诸欢有气无力地劝。
老阴煞龇着白白的小牙:“吾觉得嘛,吸点毒总比饿死要好。”
诸欢无语,然后好声好气地劝他:“曨螭子,你陪修念大师好好地守在这里,万一这潜艇外又出现什么麻烦,有你在也好有个照应。我和亓官屠羽回瓶里去商量些事,你也听不懂的,不如别跟着行吧?”
老阴煞不乐意地又翻他的小白眼:“不让吾跟着也行,让吾亲亲亓官少爷……”
亓官屠羽二话不说立马弯腰朝他的脑门上啵了记,然后揽着诸欢飞快蹿进返尘瓶,陡留老阴煞在瓶外哇哇叫。
“吾要的不是这样的亲亲,要甩舌头的那种,一定要甩舌头的那种才作数!”
“阿弥陀佛!”修念不忍这种痴言秽语,连忙诵佛经。
老阴煞气得扔下储备粮,用尾巴卷起返尘瓶咚咚咚地敲地板
可还是没人理会,唯有高僧的佛经紧箍咒似的陪着他……
“有事要说?”
返尘瓶内,诸欢只能扶着瓶壁,忍着地震般地抖动。
亓官屠羽点头:“修念和尚说了假话,他一定认识阿羿。听到你说‘诸羿’两字时,我见他的瞳孔明显地缩了下。”
“啧,果然是个爱说假话的狗屁和尚。”
诸欢抹脸,狐疑地问,“可他不认,我们也没办法,倒是你才奇怪,自己的人什么来历都不知?”
“你也不想想阿羿来到我家时,我才几岁?!半大的小少年罢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会有所怀疑。”
亓官屠羽撸了把脸,有点无奈:“而且阿羿跟我好了那么多年,也从不提及他从哪里来。我只当是他来时年纪太小记不得了,现在想来以他当时五六岁的年纪,脑子是能记事了,不与我提及也确是怪事一桩。”
“喂,我现在到底是哪个模样?”
诸欢突然问,“有时朝光亮处照自己,总觉得映出来的像太虚,看着不怎么像是……我。”
亓官屠羽不动声色:“你觉得自己应是什么样?”
“至少……不该是诸羿的样子吧?”诸欢又问。
亓官屠羽稍作沉默:“不是。”
诸欢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样的话,修念有可能不认识诸羿,自然也不可能认识我。”
“哪怕你顶着诸羿的模样,他也不一定认识。”
亓官屠羽叹气了,“他可能只认得诸羿来我们亓官家前的模样,一个小小的男童罢了,而男大也照样十八变。”
诸欢点头,突然慎重其事。
“亓官屠羽,别骗我,否则你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