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没入船。”
亓官屠羽判断得自信咄咄,“否则行凶者没必要特地跑到‘财运’的船上来搞事。他对要杀的目标了如指掌,如果不为入船,在外面杀更方便还不容易被抓到把柄,他应该很清楚这条船上的监控无处不在。”
曨螭子却不同意:“杀阵这种东西有不同的玩法,在不知道那家伙怎么玩之前,你的结论下得太武断。”
话是有道理的,亓官屠羽一滞,只得问:“你能看得出来是哪种类型的杀阵?”
曨螭子摇头:“吾从不用这种伎俩杀生,哪需要懂它?”
在亓官屠羽开口之前,诸欢抢着喷一句:“不懂就说不懂,找什么理由?”
曨螭子立马把爪子又黏乎乎地勾上亓官屠羽的肩:“看来吾对你这块小石头太温和了啊,想不想尝尝被榨干灵力崩成沙砾的滋味?”
“好了好,一把年纪跟块石头较什么劲。”
亓官屠羽就怕这货来真的,连忙扒拉开他的鬼爪子。
“其实要说年纪,破石头不一定会比吾年轻好吧?!冥生玉从冥河忘川形成之初开始凝结,要数十万年才成真正成形,他才是真正的老不死,亓官少爷你可真重口!”
“操,哪有这种傻比算法的?!你特么怎么不从宇宙的开天辟地时期说起,每个人都是有数百亿年历史的原子形成,文盲多嘴怪!”诸欢立马不客气地回击。
亓官屠羽被他们吵得头疼,懒得再劝架,兀自计算自己的事。
“看来咒杀阵可能就部署在这里……
朝前走了几步,在第一段视频里红衫女遇害的地踱走几步又转到元宝标记之处。
“这范围也太大了,似乎并无可能性。他能在这里反复部署咒阵却不用显身?这技术未免高明得离谱了。”
红衫女客到目测范围将近有百米直径,众所周知,咒阵部署得越大效力就越弱,一般超过直径十米的咒阵大多用来防御或寻踪,极少能做得到杀生。否则两军对敌就不需要开枪开炮,找一个灵士进行大范围地部署咒阵就行,哪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要是想看看咒阵范围,吾倒是还能帮得上忙的。”
曨螭子歪着脑袋四下扫视个遍。
“那样最好,有劳了。”亓官屠羽先道谢。
“啧,你知道让吾做事必有条件的。”
曨螭子毫不感动地又伸手,“嘴里的小石头给吾玩几天。”
“做你的大嘴鬼梦!”诸欢立马跳脚。
“喂,做阴煞也要讲道理。没有诸欢,就算披着这身肉壳我也会很快灵散体消,毕竟这尘世是不容我们这些鬼怪游荡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所以他现在等同于我的性命,你要夺走,我就拿命来拼。”
亓官屠羽抱臂作戒备状,防着这货突然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啧,现在的小娃儿们都好生不讲道理。”
曨螭子不爽地收回爪子,从嘴里拽出潭水的傀符牌,擦擦口水又心疼地舔了又舔。
“要不这样吧,给这傀符找个肉壳,吾就凭你差使一天。”
这话倒是正中上怀,亓官屠羽隔着舌头都能感受了诸欢屁颠颠的高兴。
他叹口气,只得把交换肉壳的事说了下。
“如此倒是不错……”曨螭子想了想,又“娇羞”地问,“吾能挑个女儿身吗,十几岁的萝莉啥的不要太美好!”
“到时你自己去跟淼焱那小子说去。”亓官屠羽面无表情地回。
“那好吧,且看吾的能耐。”
老阴煞盘腿坐下,手撑在双腿两侧,闭眼闭气垂头敛胸。正当诸欢以为这货又要显出恐怖的多嘴真身时,却看撑地的十根鬼爪尖结丝般地往下一丝一缕地铺出一张巨大的猩红光亮的“网”。这张“网”不断地铺开,如潮水般的弥漫,漫过亓官屠羽的脚底,漫过百米远处的元宝标记,甚至漫过了船头的围栏。
亓官屠羽和诸欢都不敢吱声,屏着气观看奇特的一幕在眼前静悄悄地发生。
“网”越结越大,猩红的光纹已漫出甲板,朝着船身中段爬去,没有丁点要停止攀爬的迹向。
当整条船上布满这种发光的网纹时,亓官屠羽终于感觉出不对劲了。
他发现曨螭子的额头上一点一滴地正在沁出细密的汗,这是从未在老阴煞身上见过的状况。
“喂,曨螭子,可以了,快罢手!”
曨螭子充耳不闻,从十指尖“溢”出的网还在越铺越大,完全要将整条船都包裹起来的架势。
诸欢也察觉不对劲了。
虽说他俩一直对曨螭子各种暗搓搓的抱怨和戒备,但眼下曨螭子要真的出现什么状况,他和亓官屠羽还是习惯性地从维护同伴的角度去行动。因此亓官屠羽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劈向曨螭子的头颈,暴力中止施咒。
曨螭子“卟嗵”一声跟只大蛤蟆似地重重匍匐在地,高高地撅着屁股没了动静。
诸欢有点惊慌:“……死、死死了?”
亓官屠羽翻个白眼:“死不了,顶多耗灵过甚显一显能吓死人的真身。”
翘翘的屁股摇了摇,玩了次脸刹的老阴煞终于发出了声。
“嘤,干嘛打吾?!”他捂着后颈趴地上一时没法起身。
亓官屠羽觉得这姿势实在有碍观瞻,何况还和诸羿一模一样,看着特别尴尬。
于是捏着老阴煞的后颈把人拎起来,靠着船栏安放好。
“怎么回事?”
“你们不也看到了啊?”曨螭子撅着嘴不爽地回。
“整条船?”亓官屠羽难以置信。
“吾施咒的结果就是这样的,绝对没有瞎搞!”
见亓官屠羽一脸的怀疑,他再三强调,“吾本想追踪咒力留下的残息以确定咒阵的大致范围。谁知道这咒阵分外霸道,吾刚从指尖渗出点灵力就把吾吸在阵中。结果你们也看到,吾用灵力画纹,显出来的结果就是整个船身都被咒纹拢住了。”
“艹,你是说……”
亓官屠羽当然知道曨螭子没必要瞎几巴扯淡,所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有个杀人咒阵竟把这整条船都裹了起来?!
这未免有点荒谬,自少从略懂灵术咒法之初,从未曾听说过世上有能将一条超级巨轮全部纳入咒杀范围的咒阵。
他瞪了曨螭子半晌,才干涩地问:“这个阵现在应是撤掉了,对吧?反正它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
曨螭子摇摇手指头:“吾不是说了吗,灵力画纹显示这条船依旧被咒纹拢住,正如你们刚才所见。”
“明白了,部署杀阵的家伙并非只要十几条的人命,而是船上所有人的命。”
诸欢的话让亓官屠羽彻底无话可说。
就算是阴煞,他也不喜欢肆意妄为的屠戮,尤其是这种不分是非黑白,将所有的人命都视为草菅的做法。
“从未听说世间有人能布下这么大的杀阵,这么大的一条船,想靠区区部署一个咒阵就想让里面的人死于非命,也太异想天开!”他喃喃的,像是解释给自己听。
“或许你说没错,但那十几个人可能是……”
曨螭子坐在地上,托着脸腮也在帮着苦思冥想。
“试验品。”诸欢接口。
“而且都成功了……”
曨螭子也接口,“至于为什么都用修道之人,极有可能是因为只有修道者才会对咒阵比较敏感,如果连修道者都能毫无察觉并被轻而易举地歼灭,那其他人自然都不在话下。”
亓官屠羽听得只能叹气:“看来无论行或不行,都得赶快把这事跟淼焱说一下。”
将白玉闰元宝一挥,五福听话地将淼焱请上了甲板。
这位纨绔小少爷还捧着个精致的木制饭盒,扒拉着在吃超贵的和牛拌饭。
“真恶毒。”曨螭子眼巴巴地紧盯饭盒,幽怨地骂。
淼焱被盯着没法吃了,只能忍痛割爱地把饭盒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抹抹油嘴。
“这事其实我们知道,不过还是得感谢你们加以证实了一回。”
“啥?!”
这回亓官屠羽和诸欢齐齐跳脚,而曨螭子捧着饭盒象征性地挪了挪屁股以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