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套头卫衣的板寸头男轻手轻脚地掩门而入。
亓官屠羽进屋后没开灯,屋内有点暗,景观板上的所有LED灯也都被摁熄。
“嘶——”板寸头男进门就抖肩膀,应是感到了屋内非同寻常的阴冷。
他目露疑惑地东张西望,神色万分警惕。手指间夹着一张银光闪闪的金属卡片,边缘切割粗糙,看着不像是正而八经的业主卡。
亓官屠羽觉得这张面带稚气却又显出几分世故油滑之色的脸蛋好像哪里见过,他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厮不就是上次在“天凉好个秋”给姓潭的重身傀开门递钥匙的狗腿小弟嘛?
以一个基佬和已婚妇男的敏感嗅感,当时就心知肚明姓潭的和这位小鲜肉必定有过好几腿,所以现在这小相好是来干嘛呢?
按理说,没有其他人能知道潭水现在都不成“人”了,而且直升机都飞了回来,小家伙现在偷偷溜进来就不怕撞上正主吗?
亓官屠羽觉得挺有趣,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半空中继续围观。
板寸头男鬼鬼祟祟地在客厅里晃过一圈,蹲在景观板旁边摸来摸去,摁亮和摁熄LED灯好几回,转头终于看到被扔在墙角的一只帆布行李袋,鼓鼓囊囊的硕大无比。他似是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拉开袋子,发现装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譬如三四瓶进口润滑剂五盒冈本两三颗玩具蛋蛋一瓶XO三盒巴西雪茄烟一袋猫屎咖啡豆外加几张GV光盘和一些火辣辣的同志杂志,甚至还有一件做工精良的猫娘装。
这只袋子里的东西显然让板寸头男有些懵,他疑惑地反复清点几回,还是没搞明白把装这些进袋子的货到底对啥感兴趣。
大抵肯定是同道中人,普通人做贼不可能把GV和同志杂志一并装上。
“啧,口味还不挺重的嘛。”板寸头男翻了翻杂志,嘀嘀咕咕的。
亓官屠羽恶狠狠地瞪他,心里算计着这货要是敢拿走这袋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就等着倒霉吧。
“潭先生,您回来了吗?”
幸好,板寸头男对袋里的东西暂时没啥兴趣,他故作淡定地叫了声,就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
亓官屠羽懒洋洋地飘在其身后,寻思着要不要遵守一个阴煞的职业道德,譬如吓他个屁滚尿流什么的。
“潭先生,我是阿辉啊,您在吗?”板寸头男压低嗓门又叫了声。
卧室内本有五口棺材和五具肉壳,经冥火焚化现各剩一样,屋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满地焦尘骨灰的惨状已荡然无存。但偌大的房间就靠窗摆了口空棺材,帘幔半遮光线暗淡,较之前更显阴森和冷寂。
这个叫阿辉的男生对自家老板的卧室里有口棺材的事好像并不吃惊,他冷静地靠近棺材,探头往玻璃棺盖下看了又看,确认没人后显然宽下了心,从兜里掏出只新款肾机,拨号:“上来吧,屋里没人。”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还在质疑,让阿辉有点暴躁:“怕个屁啊,如果不想干你就自己去跟‘财神爷’解释,别想拉着老子一起倒霉。”
亓官屠羽皱了眉,最近他对“财神爷”这个称号有点神经过敏。
挂机不久,门外又响起脚步声,推开门的是一个有着杀马特风格的红毛男,目测也没有超过二十岁,高瘦体形,还有几分腼腆的俊俏。
“阿辉?”红毛男站在玄关处,战战兢兢地叫了声。
阿辉回应:“这里!”
“你、你要不出来说话?俺不想去他的卧室,怪瘆人的。”
红毛男一脸畏惧,杵在门口不肯动弹。
阿辉鄙夷地“啧”了声,离开卧室,粗暴地把他拉进客厅。
“屋里确实来过人,极有可能是小偷。你瞧那只袋子,全挑贵的在装,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拿走。”
红毛男没有去看袋子,就抱着胳膊哆嗦:“好冷……这里为什么这么冷?”
阿辉冷笑:“姓潭的都不是人,他住的地方还能指望有热气嘛?!”
红毛男抖抖簌簌地劲:“阿辉,说实话俺有点怕。俺没想过要赚什么大钱,就想攒点彩礼钱回老家结婚生子过日子去。咱们能不能别帮着干坏事啊,俺总觉不踏实,其实潭老板对我们这些打工的还不坏,我们老干这些事不觉得太对不起……”
“就你这个傻逼把人家的小恩小惠记得牢,跟蠢狗似的好糊弄。他对我可不怎么厚道,炮过好几次了不给点钱就想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辉不耐烦地推了红毛男一下,起身从行李袋里翻出雪茄盒和两盒冈本往自己裤兜里塞。
“说这些没意思,快把‘财神爷’让干的事干完,省得又拿不到钱。”
红毛男只得跟着动手,他们干的事竟是把整块景观板从底下电源座上拔起。
红毛男显然还是个电气方面的老手,把板底下各色复杂的联接线整理得很专业,细致地用电工胶带一缕缕地包好,干净利索地让亓官屠羽看得目瞪口呆。他更没想到还有人会对这块玩意儿感兴趣,当然也知道人家感兴趣的不是景观做得精致漂亮,而是上面标出的地图及路径。显而易见,盯上姓潭的数十年心血的……不只是他亓官屠羽。
“不错,果然越来越有趣。”
亓官屠羽冷笑着悬在天花板,看俩小子吭哧吭哧地把板子扛进电梯。
“等等!”阿辉让红毛男按住了电梯门,自己冲进公寓又把那只袋子扛了出来。
“反正都干了,不如把这点小油花全捞了吧。”
看着同伴惊讶的目光,阿辉拉开包取出一瓶XO加几盒套套再加两张GV塞进红毛男的怀里,“来来来,就当哥哥给你随了结婚的份子钱。”他厚颜无耻地表示,恕不知这举动已让冷眼围观至此的某只阴煞燃起了暴戾火气。
“俺、俺不要哦!!”
红毛男惊恐地瞪着GV光盘封面上的俩交臀裸男,面红耳赤地把东西全部塞回袋里,惹得阿辉贱笑不止,还把小贱手搭上了人家的腰捏了好几下,红毛男憋紫了脸皮也没好意思躲。
两人唧唧歪歪地下了楼,把板子扛上一辆越野皮卡就绝尘而去。
天色虽不早,但聚灵笺剩下有效时间还算充沛,亓官屠羽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跟上。
他非常想去见识一下那位“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