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欢发现张队还是挺有意思的，嘴上坚称不信，但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还是一个没拉地让人给收拾了回来。
塞满纸箱的是那天拉在仓库现场的救人阴材，有白孙子的一大堆瓶瓶罐罐和破灵钉，用剩的半斤傀土和将近百来支亓官少爷特制的山寨凝傀香。
张队应是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无意间帮诸欢捡回了数百万的稀罕宝贝。
诸欢激动地觉得下次要见了张队，一定要慷慨地请他吃碗麻辣烫，十六块带五颗牛肉丸的那种。
把白孙子的瓶罐和破灵钉重新送回他的宿舍，留下的傀土和凝傀香们让诸欢摊在办公桌上摆弄了好半天。捻起一支凝傀香放在鼻尖下，一股空远的幽香扑鼻，让他突然想起之前鬼少爷被车撞散灵后显现的那几位灰袍者，还有几句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的诡异提示。
“爻眼下行，十二株‘凝傀’，二十四间中。”
特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苦思冥想到头毛都要快被撸秃之时，手机又呱呱呱，号码很短非国内民用的。
诸欢迟疑地接起：“喂？”
对方哗啦啦地抛来一堆洋文：“谢天谢地总算打到了，幸好有人提供给我了您的手机号，感谢上帝！诸先生，我是安德鲁啊，我们约好要见面的。前天我给您的电子邮箱和skype账号都留了信，您都没有回，可明天我就得回国，实在是急坏了！”
“啊，真是抱歉，前几天……我、我进医院了！教授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抓起外套，诸欢就往外蹿。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坐在渝城的五星级酒店“月影”的顶层餐厅。
安德鲁教授的模样和视频里的相差无几，真人显得更精神，两颊透红有着白人老头特有的活力感。
不愧是当教授的，表达能力甚强，比之书面语言的彬彬有礼，面对面时有几分温和的小幽默，面部表情很丰富，上课起来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师。
他让诸欢想到了大学时代的文化课教授们，一个个其貌不扬却满腹经纶，不由也生出几分亲近感。
这样的一中一洋一老一少，难得的一见如故，眼对眼知道对方是个可以往深里聊的对象。
简单寒暄后，安德鲁把摆在台面上的一只长形锦盒推到诸欢的面前。
“这就是我要请您帮的忙。诸先生，原谅我那时没跟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忙。”
老教授十指合掌作请求原谅状，“那时，我难以肯定您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也没法预知您是否会有意愿善待此事。”
“教授，叫我小诸吧，别这么见外。你我互惠互助，有话可直说，不需要太客套的。”
诸欢欣然打开盒盖，只见红丝绒上衬的是一枚中式铜制钥匙。
造型古色古香却难判年代，钥匙柄尾呈桃状，方寸之间装饰得极为繁琐，镶玉镂金还嵌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珠宝，在餐厅淡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闪得晃眼。
看到如此奢华到接近浮夸的玩意儿，诸欢直接想到了妖艳的返尘瓶那货。
他相信如果把两件搁一块儿，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它们必是出自同宗同门甚至可能是同一双手。
“亓官家的？”于是问得直截。
安德鲁点头，又解释：“其实来见您之前，我并不是很肯定，因为市面上有不少高仿亓官家风格的赝品。”
“我也只觉得它像，也并不能完全肯定。”
诸欢连忙说明，“教授，我对亓官家的了解恐怕没您一半多。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见过返尘瓶这一样。”
这话半虚半实，他不想说太多自己跟亓官屠羽在瓶中乾坤里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太多又太复杂，安德鲁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何况不知道他来找的用意。
安德鲁点头，却说：“其实肯不肯定都无所谓，我需要您帮我仿制出一枚与它一模一样的钥匙就好。”
就算之前知道对方会提这个请求，但面对面这么说，让诸欢还是有些顾虑。
尤其是这柄钥匙，明显与亓官家有关。
“我能问一下它的来历，还有您要求仿制的用意？”
跟安德鲁没必要套话来套话去，直来直去有助于节约时间。
安德鲁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拒绝得也直截了当。
“恐怕不行。诸先生，我愿意付您任何报酬，只要您肯接下这事。”
诸欢笑了，阖上盒盖，将锦盒推回给安德鲁。
“教授，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安德鲁无奈，他拿汤勺轻敲着桌面，认真考虑了一番，却还是不想说。
“诸先生，知道这些对您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告诉您也是因为契约在身，请体谅着些。至于报酬方面，可以……”
“不，教授，我对报酬多少没啥兴趣，关键在于这钥匙是亓官家的。”
诸欢打断了他的游说，义正严辞地把话摊明白。
“亓官家的任何东西本属这个国家的宝藏。在我不知道这柄看上去价值连城的钥匙是通过什么渠道落入您手中并且是否合法的情况下，断然不会答应您去仿制它。因为我无法判断您要仿制它的用途是否合法，更不想某天看到在国外的拍卖会上，自己仿制的这枚假货被某位爱国人士花天价给收回国内的新闻，那会让我产生严重的罪恶感。”
安德鲁被他一顿给喷懵，执着汤勺尴尬地怔忡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头。
“唉，我、呃，诸先生，您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请您解释，这钥匙到底是怎么来的。”
诸欢毫不客气地逼问。
老教授显然被他突变的态度给吓到，瞪着灰蓝的眼沉默许久。
“我能告诉您的是，这钥匙的合法拥有者并非是我，我只是受一位朋友委托而已。”
他沮丧地解释，“我的那位朋友非常富有，在他的国家拥有无上的财富和地位，所以他有很多渠道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件小玩意儿只是其中之一。来历也不算不合法，因为这是一位中国商人卖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