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诸欢随即想起张队曾提过返尘瓶现在的合法持有者就是个贵族老外。
这事还没来及向亓官屠羽求证过,不过据安德鲁所说,他不由直觉大有可能是同一人。
“能不能跟我说说您这位朋友?”
安德鲁又合掌,面呈谦意。
“实在不好意思,小诸,我真的不方便向你透露他的身份,和他相识多年唯有这事不可违。要是你执意不愿接下这事,我也无法强求,只是觉得有些亏负于他的拜托。”
其实被拒绝也在诸欢的预料之中。
他端起葡萄酒啜了口,然后拿杯沿跟安德鲁的杯子碰了碰。
“教授,要不我们换个方式交流。譬如我问你答,不愿说的您不说就行,怎么样?可能我的问题会包括关于您朋友的一些事,觉得可以说的就跟我说说,不可说的我当然也不会强求。您所说的权当作我的咨询费,仿制这钥匙的报酬也就免了。”
这法子也算宛转,但安德鲁似乎有了点被要挟的不爽,眉头微皱。
“小诸,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讲价。我只是希望你从心底里愿意帮我这个忙,而不是拿我能提供的信息当作交换的筹码。我确实对亓官家感兴趣,也愿意无偿地与同好交流,就如上次寄给您的资料包里很多就是我好几十年的心血……”
“啊,安德鲁教授,抱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这么一说,诸欢顿时发现自己的情商够低。他本不擅长跟老外打交道,否则也不会放弃在美国的大好前途回国当个穷兮兮的创业小老板。
“如果被仿的原物来源合法,您的朋友也没有恶意的话,我自然愿意帮这个忙。只是最近我被亓官家的事闹得不行,心烦意乱之下难免说话不过脑,您多担待着点。”
安德鲁这才也端杯喝了口酒,然后拿酒杯冲诸欢晃了晃。
“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诸欢稍作犹豫,还是把最想问的先说出了口。
“返尘瓶……是不是也是您那位朋友的?”
安德鲁似有些为难地思考片刻,还是点了头。
“对,我朋友有个小名叫‘罗迪’,我就以此称呼他吧。罗迪具体得到返尘瓶的时间我并不清楚,结识之初也不知道他拥有返尘瓶。我们相识于十年前的一个社交酒会,罗迪是举办者,通过学校给我发来邀请函。他是学校很多项目的重要资助者之一,我不得不赴宴,后来才知道他是特地想认识我,只因听说我对东方玄阴文化,尤其对亓官家小有研究。小诸,我没有骗你的是,我第一次见到返尘瓶确实是你与我视频的那次。罗迪在这十年期间与我谈及返尘瓶太多次,奇怪的是从来没有把实物给我鉴赏过。现在可以猜想,十年前,他已是把返尘瓶给丢了。”
诸欢想了想,觉得这个丢的时间点可能要推到三十年前,就不知道这个罗迪现在是啥岁数了,又或者……是跟谭水那货一个属性?
“谢谢回答。教授,能否透露一下这个钥匙的信息?”
安德鲁欣然点头:“这是本该要跟你说的。我想你也看得出来,这钥匙出自亓官家。”
诸欢感叹:“谁会看不出啊,一枚小小的钥匙长得这么奢华浮夸,简直跟返尘瓶是一个妈生的。”
安德鲁微笑,拿汤勺调皮地指了指诸欢的鼻尖:“但你一定不会知道它是用来干嘛的?”
诸欢一愣:“想让我猜吗?钥匙当然是开锁的啊?”
“不用猜,我没那么多时间,何况真要让你猜它是开什么锁的,多半是不可能猜得到的。”
安德鲁打开盒盖,捻起钥匙将钥匙头向下,将闪瞎人眼的桃形尾部对准头顶上的灯光束。
“过来看。”
诸欢连忙凑过身去仔细地瞧。
顶上柔和的灯光正好打在钥匙尾的那串由红宝石和翠玉片堆积成的花环中央。
“再瞧这里!”
安德鲁伸根手指点着铺在桌面上的雪白餐巾。
餐巾表面隐现一块成形的光影,长方形顶面呈拱状。
但光线被通透的宝石染上了光色,花花绿绿的让人一下子难以辨认投影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诸欢将身体几乎趴倒在桌面上,双手围拢将光线圈在合掌之中才勉强辨认出——
“是……棺材?!”他惊讶。
安德鲁将钥匙放回锦盒,笑着点头:“年轻人果然眼力好。罗迪第一次向我这样展示时,我怎么也没看出那是什么东西来,也愧对研究了这么多年的东方殡葬文化。”
诸欢喃喃地猜:“难道……难道它是用来开棺材的?”
“完全正确!”
安德鲁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作为外行人,您的反应实在出色,极少有人能联想到这个。这就是一把罕见的‘棺锁’钥匙,‘棺锁’在历史上很少出现,因为大多数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为棺材配什么锁,把棺盖钉死了就行。”
“加上锁的意思是……下葬后还需要让棺盖能容易打开,而且由里面的人打开,就像打开自己家反锁的门?”
脑内莫名一阵电光雷动,让诸欢突然无师自通地领悟了“棺锁”的用意。
这番“无师自通”吓到的不只有他自己,还有安德鲁。
老教授差点连酒杯摔地上去了。
“没想到小诸你竟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诸欢被他捧得张口结舌:“我当然不是……唉,随口说说,哪可能会是什么专家?”
安德鲁还是很惊讶:“完全不用谦虚。要知道‘棺锁’实在少见,几乎没人详实地研究过。你刚才所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位研究者在论文里的顺手一提,近年来才被少数几位专家赞同过的理论。”
诸欢更愣了,他实在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懂。
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像是从脑海深处泛起的尘埃,晃晃荡荡地闪着光亮,但又无法顺利地捕捉。
“唉,您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撸着脑门,诸欢头疼地接着问:“有了钥匙,您的朋友必定想要找锁所在的棺材了?”
“确实,他都找了二十多年了,一无所获。”
安德鲁感叹,将锦盒又小心翼翼地推到诸欢的面前。
“这事对我朋友来说,就像玩一局代价昂贵的拼图。我猜全世界就他拿到的‘拼块’最多,但还弄丢了一些。他要找的这具带‘棺锁’的棺材也非同寻常。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它的名字仅出现于描述各种奇珍异宝的民间杂录中,直至百年前,有传言它被亓官家囊获,而且一直摆在亓官阴宅中。”
这下连思考都不用,诸大触的脑波神通让他再次脱口而出。
“我来猜,它的名字叫‘天地万寿棺’,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