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鬼叫了……搞得跟人似的。”
听那头“啊”个不停，诸欢吐槽，又心软，“要真害怕就回来吧？”
傀灵从墙那头幽幽地探出脑袋：“洒家没害怕。这边感觉阴气挺重的，叫得凶了才能吓走一些藏匿的游灵，这是道上规矩。”
诸欢冷着脸：“这是给人定的规矩吧，就你的鬼嗓门瞎几把乱叫的，只会把同类给招来。”
“哦，也对……”
瞥了眼柯美的身体，傀灵终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本质，郁闷地将脑袋缩回墙那头。
诸欢无法明白他这种间歇性忘记自己属性的毛病是怎么得上的。
清静了五分钟。
诸欢不耐烦地拍墙：“喂，怎么样？”
那头传来的口气挺疑惑：“潭兄弟的屋里挺黑的，空荡荡的也没摸到啥东西，包括灯开关……诶诶，你还是自己过来看。”
诸欢只得奋力把柯美扛进于博的寓所，小心地搁在沙发上，还给翻了条毯子盖住。
独梯独户的公寓楼不允许让外人随便上楼，但谨慎点总没错，于情于法他都受不起弄丢柯美遗体的罪。
只得重新下楼，但想进无业主权限的B楼需本楼住户帮忙解权限，否则无法进楼门和用电梯。傀灵那鬼东西明显对高科技不熟，折腾好半晌，总算帮着开了楼门。
步出电梯，诸欢突然明白傀灵所说的“阴气挺重”是什么意思了。
和A区拥有充沛的光线不同，B区似被两道隔墙挡走不少光，廊中比A区多了两盏顶灯。
灯色柔白温馨，但灯光被米白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就显出几分如云如雾的白茫茫，活像走在黄泉道。
室温也略低，还似有凉风徐徐擦耳过。前后看了圈，却并未发现哪里敞着窗。
“快进来。”
傀灵把脑袋伸出门面，就他这模样能给诡异的气氛平凭上几分恐怖。
诸欢无力吐槽，进门就觉不适。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客厅内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被遮光帘给蒙得实在，唯一让他感到亲切的是空气里泅浮着一股熟悉的古龙水香气，是潭水经常用的没错。
傀灵蹿东蹿西地还是没找到灯开关，正纳闷着，却听诸欢冲玄关置物架上面挂的一闪微光的白盒子扬声命令“开灯”。客厅顶上的吊灯霍然亮起，赫然入目的东西让俩货都惊叹了下。
一块长宽起码占了小半个客厅的景观模型摆在厅正中，模型板上有山有水有路有屋甚至还有经纬标记，细到林间流溪粗到山崖瀑布，无论是青山绿水还是长林丰草都做得精细绝伦，媲美一幅能艹爆高端CPU和显卡的三维渲染图。
“哇，潭兄弟果然是有钱人。”
傀灵悬在模型板上戳啊戳的，一脸谄媚，“不知道他将来愿不愿意叫我当小弟？洒家虽看着壮，其实还是很好养活的呢……”
诸欢不羁地翻了个大白眼。
细观几分钟，他终于发现这是潭水当初在他那个亓官公园管理处给看的地图的模型，无法想象潭水为了这张三维化的地图付出了多少财力，这种寻找亓官阴宅的疯狂劲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干嘛的？”
绕着这块模型板转了两圈，傀灵终于找到能让他手贱一下的摁钮，各种颜色的电子灯随之闪烁在模型板上。
诸欢认真地观察了会儿，小灯们组成的光线蜿蜒向模型板的各处，几乎能确定它们是寻找出亓官阴宅的路径模拟。
竟把自己要做的事计划到如此极致的地步……计划通+暖男+土豪？
不可思议之谭制片。
“这是在找亓官阴宅吧？”
瞅了这么久，傀灵也窥出一二来。
诸欢只能点头，然后问他：“你对亓官阴宅了解多少？”
傀灵摇头：“不多，但我知道很多人对它感兴趣，包括我的主人。”
诸欢眯着眼问傀灵：“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不能说。不过你可以问亓官少爷，初次认识时我向他透露过我主人的面容。”
事关灵生安全之时，傀灵的智商还是常在线的。
诸欢只得让他去其他房间找线索，自己在偌大的客厅里到处晃悠，但厅内除了景观模型外，家具稀少得不像是让人类居住的。
没有沙发和桌几，只有一排排置物架靠壁放着。
不过这让搜找东西也变得无比简洁，诸欢耐心地一排排架子找过去。
他发现这套公寓明显是租的，架子上摆着张连锁租房的会员卡和一份租房合同。合同显示这套房被租下是一年前的事，合同期有三年。合同旁边还有一张信用卡，黑色至尊，但明显不太用，干净清爽得像刚从银行里领来的。
引起诸欢注意的不是这张难得一见的黑卡，而黑卡上面压着一只小巧的U盘。明显经常被使用，盘体金属壳上的logo漆色有些刮花。瞪着U盘，诸欢莫名地心跳。
这玩意儿好像在发出某种神秘的召唤，让他把它揣进口袋。
诸欢纠结，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电脑或笔记本这些设备的存在，也就是说不拿走就没法知道里面存的是什么玩意儿。
可不管拿和看都是在侵犯潭水的个人隐私……啧，都窃进人家屋里，还谈什么鬼的道德！
诸欢刚伸手，却听卧室内又传来傀灵“啊啊啊”的鬼叫。
他无语地问候了下这只鬼东西的创造者，冲进卧室却也惊呆。
卧室同样被遮光布将窗挡得密不透光，面积不小的地板上摆着五口棺材，四周空荡荡不见一张床。
所以这不像是间卧室，倒像是火葬场的停尸间。
被惊吓之余，诸欢气愤地喷傀灵：“你吖天天在坟场和太平间里翻死人，看见几只棺材矫情个鬼啊？！”
傀灵抖抖瑟瑟地指向最里面的一口，一脸惶恐：“潭兄弟在里面！”
“什么？”
诸欢疯似地扑到棺材前，发现棺材是玻璃盖的，底下躺的人……竟正是潭水？！
然后耳边又传来傀灵的叫唤：“卧槽，还有一个？！”
稍作怔愣，诸欢扑向旁边的棺材，玻璃盖底下赫然又躺了一个潭水！
这怎么回事？
他完全懵了，脑袋发晕耳边嗡嗡。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傀灵唿啦地飘到天花板上，俯视底下的棺材们，无措地嚷嚷。
诸欢不用飞上去也开始明白过来，这五口棺材里装的应该都是“潭水”。
他死瞪着栩栩如生的“潭水”们，感觉就像在做一场极其伤心伤肺的噩梦。
而傀灵那货趴在进门第一口棺材的盖上：“这口是空的！”
诸欢走过去看，是空的，只剩一只玉枕孤零零地搁在棺垫上。
他看了会儿，呆滞地问傀灵：“这是否也算一种傀吗，就像你或戏傀他们？”
傀灵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口传来回答。
“不错，猜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