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鬼基佬闹了一夜没来及洗唰唰，这会儿脸上还带妆，看上去真的和视频里的冒牌货没区别。
局势严峻，老实交待是个明智之举。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的身体从小有点……嗯那个，发育方面问题。尤其是脸，一直停留在十六岁的样子。遵医嘱打过一段时间的生长激素，但没起什么作用，这些你们可以查到医疗记录的。大学毕业后我就开始带妆见人，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就是不想因为面相而遭受职场歧视，我的合伙人于博和养母顾月霖能证实这点。”
警察唰唰地记录着，偶尔点个头，算是暂且认同了这个理由。
“那就交代一下给杜女士派发充电宝的事？”
“监控中的男人真的不是我。这点‘博欢’的员工能证明。那两个男人拦下杜女士的时候，我正在倒模室里干活。”
诸欢赶紧辩解，“还有，本人只做过一年的片场炸点助理，并非是职业烟火工程师，一个定时连环炸的充电宝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包括我。”
后半句说得挺心虚。
“擅长造物”的天赋绝非虚名，要是真想做，去暗网下载一份制作教程研究个半天，他能鼓捣出个改进版，至少让指示灯闪得别那么明目张胆。
蜀黍果然摇头：“别太谦虚，我们知道你在美国著名的特效大厂里干过很多年，在业界被尊为造物鬼才，这么个小东西恐怕不会难倒你。另外，我们跟你的员工调查过。那个时间点你和一位实习生单独在倒模室内干活。两个小时内没有其他人见过你。问题就在于，那位实习生已经失联。”
诸欢这才心惊肉跳起来。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吉塔的失联跟这堆鬼里鬼气的糟心事扯不上关系。
“车间内外的监控至少能证明我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吧？！”
“我们查过。但倒模室内并没有安装监控，无法证明两个小时内你真的在里面。而且作为老板之一，你对工作区的监控位置和出入通道都熟悉，想避免被拍摄并不难。所以你必须拿出更多的事实，证明送充电宝的不是你本人。”
主审警察是位中年胖墩哥，语气温和条理清楚。
可能见诸欢一派艺术家兼具技术的高冷画风，一直审得客客气气，比旁边敲着键盘一个劲地重复“老实交待”的小哥们要接地气得多。
诸欢明白胖警叔的提示。但如果一直联系不上吉塔，他的确没法证明自己在两个小时内没有开溜过。
那天鼓捣完魔龙头的基础结构后，猛然记起还有约会，当即扯下口罩就从倒模室的后门蹿了出去，并没有途经大车间，所以员工们对警察反应的情况基本属实。
“这些天吉塔一直在加班，她也住宿舍，平时连厂区都懒得走出去。警察同志，你们要赶紧找找她，越快越好。”
比起身陷囹圄的麻烦，让他更加焦虑的是这点。
吉塔那姑娘心眼多做事糙，但身上有几分不多见的灵气，又挺真诚地热爱本职，这样的人才不算多见，而且普通家庭要培养出一个冷门专业的艺术生很不容易，他绝不想看到她出什么事。
胖警叔连连点头：“在找。我们去你公司调查的时候就缺席了两位，一位是她，还有一位正式员工，也是个女生，叫柯美。我们打过电话都没联系上，只得想办法找家人朋友或者同学什么的问问看吧。”
大魔龙被运走前所看到的情景，诸欢还能清晰记得。
吉塔紧跟着女孩正是柯美，她是吉塔进工作室后认的第一个师傅。
俩女孩年纪相差不大，很快就要好到上洗手间都得一块儿去。
他有种越来越不妙的预感，就像突然失足踏空，猝不及防地跌进一个无从摸到出口的阴暗迷宫，每步都在被精心暗算。
“除了盗走般，呃怎么读来着，般、般尘……就是那只玉瓶子外，你跟仿造玉瓶的加工材料的失窃有关系吗？”
胖警叔哗啦啦地翻手里的审讯备录。
原来还有一只更大的“锅”等着他背呢，诸欢顿时愕然。
“昨晚我没离开过住宿的地方，他们只有一个出口。我也不可能从八楼往下爬，要出门必得经过前台。”
想“甩锅”并不容易，胖警叔又大摇其头。
“不是昨晚被盗的。照我们推算，在刘晸宇跳楼后的两个小时内就被调包。”
诸欢彻底无话可驳，只得反复提醒。
“玉雕室内也装着监控。”
“于老板给我们看过，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东西就是被调了，也算是奇案一件了。”
胖警叔叹气，似乎压力挺大的，他还主动给诸欢说了些案件情况。
确认刘晸宇为澳门鸿金赌业的继承人后，警方通知了澳门当地。
刘家当即让自家律师携两名珠宝专家乘私人飞机连夜赶来，准备接手遗体和遗财。
“博欢”工作室的于老板一大早带着这些人，亲手刷开指纹锁，然后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珠玉宝石，都变成各种树脂和玻璃材质什么的赝品。”
警方觉得实施调包的那人对什么时候被戳穿并不是很在意，换上这些赝品的行动进行得很匆忙，或许只为欺骗看监控的保安。
这下不用劳驾专家鉴定，瞅着瓶子里倒出来的花花绿绿，一行人怔愣当场。
诸欢难以想象可怜的于博是怎么扛过那个令人窒息的尴尬局面。
刘晸宇跳楼后，于博的反应算得上飞快。
他当机立断让两位玉雕大师及手下停止工作并撤离玉雕室，门窗锁紧后让物业找保安看守，夜里再配以两名警察值勤，如此严防死守还是被调包实在不可思议。
更糟糕的是刘家和警方接着就发现，于老板连玉瓶本尊也拿不出。
事关数亿巨财，刘家当即暴怒。
迫于压力，警方只得把于老板和玉雕大师，再加上八位徒弟都请进来“喝茶”，美名为协助调查。
诸欢知道自己恐怕连这个美名都担不上，就差敲个戳直接扔牢里去，好让警方堵住刘家的施压和渝城百姓对“驭风亭”爆炸案的关注。他考虑了会儿，突然向胖警叔提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
“能帮我打个电话吗？就问昨天从‘博欢’工作室运出去的大魔龙到了剧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