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你家媳妇儿的工作态度可真不咋底啊？！”
诸欢冲鬼少爷呵呵。
实在看不下去这么血腥又恶心的一幕，诸欢不得不又晃悠回亓官少爷的灵体边，嘴贱地嘀咕一句。
他立即被一双阴森的眼刀子戳得心口哇凉哇凉的。
“妻管严”终开尊口为自家媳妇辩护。
“我家阿羿是玄阴术的天赋奇才，自他改良炼汲术，才使亓官家额外获得一条生财之道。他为商敛财也不改单纯本性，像这种享尽天寿但家里人为了争财夺利，不惜花巨资换得假身用以狐假虎威的，他最是看不惯。每次做这种事必定偷工减料，希望早日让那些人不得逞。”
好个白莲花人设，为钱干着逆天改命的勾当还私藏德心损害客户利益，都什么臭毛病？！
敬岗爱业的诸老板只敢在肚里开炮，突然他又想起一茬。
“诶不对啊，你家不是冥器世家吗，做做纸扎卖卖纸钱才是正业吧？他做的这个完全是超出了经营范围啊？”
亓官屠羽不屑而笑：“卖点纸扎冥钱就能成就我家千年的财势倾国？好不幼稚！”
被嘲得心头火起，诸老板愤然闭嘴。
他想起安德鲁所说，亓官一族擅长阴阳诡术，一直被历代执政者觊觎和抹煞。按这位少爷的意思，亓官家的生财之道多半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灰色业务，所以搞得最后被屠门就不知是人祸还是天惩了。
阿羿的活干得差不多了，桌面上只剩一具尸体未被动过。这一具显得特别娇小，埋在被里只拢起一只小包。
“这又是在干嘛？”
诸欢见阿羿小心地抱起被子包，把它搁到八卦影阵正中的方桌上。
“造你。”
亓官屠羽突然握住他的手，一拉一扯就拖到阿羿的跟前。
诸欢这才看清，摆在桌上的是一具幼童的尸体，瘦骨嶙峋四肢蜷起难辨年龄，全身被一袭薄被宽宽松松地裹着。
“它，是我？”大概源于本能，一眼就能认出。
“正是。”亓官屠羽难得没嘲讽，还加以说明，“你是阿羿在乱葬坟上捡来的一具弃尸，裹着草席连棺材都没。”
“他要对我做什么？！”让诸欢突然惊怒的是，自己小小的天灵盖被撬开。
亓官屠羽按住他的骚动，继续解释：
“所谓炼汲术，是一种借力于从忘川河畔挖来的鬼骨化石‘冥生玉’的灵术，配合咒符能让灵和魂已堕轮回的肉壳获得生如常人的假相。这项灵术源于远古玄阴术，我家历代子孙都会修练此术，但精于此道的没几人，阿羿却是其中一位。他学成后就改良了此术，消息不慎被传出，一些别有所图的人就找上门来。时处乱世，前任家主经不住利诱，逼迫阿羿承接。不过将你炼汲却是出于他的私愿。你死时年纪过小，并非是炼汲的好材料，所以成器好几年不曾启用。直至他把你送于我，算是废物利用罢了。”
诸欢听得怔忡。就算踏进了这扇门，他还不愿相信自己认定的所有荒唐，都可能是真的。但残酷的事实就这么耿直地摆到面前，再也容不得怀疑。
原来，他诸欢真的不是人？心蓦地揪痛，怒气磅礴。
卟嗵——
这回飞起的对象换了一个。
亓官屠羽直到背脊撞地面，才意识到自己被揍了，揍得还不轻，整张脸都歪了。
记忆被震动，所有幻化出来的场景瞬间消失，包括他的阿羿。
“亓官屠羽，没有马上找道士收了你，是我现在最后悔的事！”
揍他的人形封器握紧拳头呆立原地，瑟瑟发抖。
“我特么是疯了才在这里听你说狗屁鬼话！什么封器什么阿羿，随便变点鬼花样来就想让我相信自己不是人？！见鬼去吧！亓官屠羽，我不会受你摆布的！老天爷没及时把你灭了就是个重大失误，我会很乐意帮他纠正这点！”
哟，这么难以接受吗？
亓官屠羽索性躺地上不起身了。他眯起眼，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的封器，突然笑了笑：“要灭我恐怕不容易，首先你得活着走出……”
诸欢没听完，天灵盖一阵剧痛，他紧闭上眼。待再次睁开，眼前不再是那间鬼魅丛生的楼厅，而是一堆虎视眈眈的警察。
“嫌疑人已醒，实施抓捕！”
一声呵叱后就被掀翻在地，腕上被扣了一只铮亮的手铐。
诸欢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没听到那两个字是，“监狱”。
而愉快的亓官少爷打个哈欠，枕着一地厚灰修身养性去了。
在审讯室里喝过五六杯白开水，诸嫌犯终于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获此“殊荣”。警方的证据还挺充分，昨天下午他们收到一家网咖送来的监控视频。
那家网咖距“驭风亭”茶楼只有两条街，对面还有所职业技术学院，所以店内二十四小时都人来人往的。监控所示时间是爆炸案发生后不久，正被全城通缉的俩棒球帽男从容不迫地进门往洗手间方向走。
其中一人突然摘了帽子捋头发，扬脸数秒，被监控头拍个正着。
电脑屏上暂停的高清画面，让诸欢突然想起在宿舍看新闻的时候，为什么总觉这两人的模样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他琢磨出结论了。
无论装扮体态还是走路的架势，这两人就像彼此的复制版，连走路时甩动手臂的频率和角度都不差丝毫，乍眼看上去相当怪异。但不管他们是否同胞孪生，都不应该和他诸欢长得分毫不差。
棒球帽男露出的面容是诸欢化妆成年后的模样，问题在于真正的他并非是这样一张脸。无怪乎杜澜当时并没有察觉出自己的相亲对象，和两个小时前送她充电宝的男人顶着同样的脸。
要不是清楚地记得那天在车间里忙活，诸欢也得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梦游成精犯了事。好歹也见过了真鬼的世面，他现在连骂一句“见鬼”的吐槽都懒得喷。
“先问一句，警方凭什么确定视频上的人一定就是我？”
主审的老警察笑了：“需要给你镜子吗？诸先生，我们调查过你的履历。擅长电子器械，熟悉爆炸物，又跟送充电宝的人长一个模样。你说我们该不该将你视为嫌疑人？而且你平时也一直带妆见人，听着是不是越来越可疑了啊？”
诸欢不由摸脸，无数草泥马在脑袋里撇蹄子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