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顺利借来，还是德国产的戴X，贼特么好用，地毯上的傀土被悉数收尽，丁点儿没浪费。
可全倒在床单上也就占小半张床，约莫就不到十斤的量。
瞅着床上灰灰白白的小土包，诸欢有些怀疑人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我再有难耐也没办法用这么点泥，捏出像你一般高大的身体。”
“当然不能只靠这么点儿塑形，还得用其他素材。你也别嫌土少，要论起市价完全抵得上返尘瓶。傀土来源神秘，货源长年稀缺，当年它在‘财运’的市价是一两对应一克黄金。百年前，为了让刚被炼汲成封器的你稳住状态，我曾派人驻守‘财运’整整两年，才采购到一斤为你制作‘凝傀’香，就是那只翡翠香插上的……啧，扯远了，我想说的是这东西现在恐怕是翻了几倍的价，这么一只普通的召唤型戏傀也能扒出这么多土，说明制造他的那家伙不只是有钱，可能还获得了傀土的稳定货源。”
亓官少爷将床单四角撩起来，小心地捋成长条状，还示意诸欢过来帮助。
“找个袋子给我。其他材料也不容易找，得一样样地找线索。”
诸欢把装化妆品的牛皮纸袋腾空后递过去。
“喂，我没说要帮你弄吧？”
他不爽地哼哼，“仿造人体绝对是一项高难度的技术活。何况你要的是能走在大街上的那种，其中有很多难题要解决……”
“说吧，又想知道些什么？”
鬼少爷心知肚明地打断他的絮叨。
这个贱样学得真是越来越溜，诸欢颇觉心塞。
“如果真的想知道戏傀们的主人是谁，我可以回答，但劝你别浪费机会问这个。”
亓官屠羽预见性地提醒，“我敢打赌，就算他站到面前，你也认不出。”
诸欢只得咽回问题，换上一个异曲同工的。
“那么，盗走制瓶材料的人是谁？”
装完傀土后，亓官屠羽把纸袋往床头柜上一扔，摊开灵体霸占半张床，大有就这样睡一夜的意思。
他被诸欢问得一愣，似乎有点哭笑不得。
“我说，你为什么老是关心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知道就回答，别特么废话。”
看鬼少爷惬意自如地躺床上，诸欢就头疼了。
这么大的套间也就一张床，先不说自小就不爱跟人一起睡的脾性，加这鬼少爷的非主流性取向，难免让直男属性的生物心生芥蒂。
见自家的封器离床远远的，举手投足之间各种不自在，让鬼少爷又生起些愉悦的恶趣味。
“这个问题，我可以无条件地回答你，但最终答案还得你自己去找。”
“耍我是吧？”
诸欢掏出手机瞄一眼。将近凌晨，他还在等安德鲁。
“这个人你认得。”
亓官屠羽笑眯眯地拍了拍枕头。
“我回答了，你把床底下的返尘瓶抱过来。”
诸欢发愣，没动弹。
鬼少爷开始不耐烦：“喂，离这么远干嘛，快把瓶子抱过来，本少爷又不会吃了你！”
“等等，我认得的人？”
诸欢后退两步，满目警惕：“干我这一行的，认识的人没一千也有七八百，纯粹忽悠是吧？”
“这样吧，你把瓶子抱过来，我就再透露给你一个限定条件。”鬼少爷不要脸地表示。
诸欢只得照办，又不爽：“你跟瓶子睡床，我睡哪？！”
“浴室啊，浴缸那么大的，你不是挺爱泡水嘛，瞧我多体贴。”
鬼少爷跟蜥蜴抱树一样扒住返尘瓶，在两米多宽的豪床上舒坦地滚了两圈，还能抽出空来教训人。
“本少爷好久没床睡了，这点福利你也好意思抢？！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假洋鬼子就该多学着点。”
诸欢木无表情地走到床边上，对着返尘瓶死命踹一脚，让它带着鬼少爷如流星般飞向床对面的大沙发……
“他真的是你经常能见到的人。”
沙发背后，传来鬼少爷略带委屈的哼唧，“我都说了还不让睡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诸欢干净利索地回，关灯拉被子掏手机一气呵成，“晚安。”
手机屏上，正好传来安德鲁教授的通话请求。
教授一个老人家不爱打字情有可原，诸欢也不好意思让对方嘀嘀咕咕地说，自己却啪啪啪地码，显得失礼。
可现在起床，又显突兀。
开启视频后，他悄悄地打招呼：“教授，稍等。”
脑袋钻出被子缝，眯起眼往大沙发上看。
鬼少爷一手搂返尘瓶，一手支肘撑脑袋，姿态优雅地半倚半躺，眼皮耷拉着就不知睡了没有。
“喂，亓官屠羽，喝酒吗？”诸欢轻喊，用的是英文。
百年前是民国初期，不少时髦的大户热衷于送子孙出国留洋赶新思潮。
当年亓官屠羽应该算得上是一位顶级纨绔，大有可能被他亲爹轮过这番浪头，再加上这家伙作风谜之豪放加孟浪，胆敢在那种时代就和义弟来一场德国骨科式的禁忌爱，很难让人相信他自始至终受的是传统教育。
鬼少爷听见动静，双眸微睁，略显迷茫地瞥来一眼，应该是没听懂。
他也没理诸欢，翻身面朝沙发背继续抱着返尘瓶睡。
诸欢缩回被窝，自嘲屁大点事想太多。
“教授，我有个麻烦需要请教解决之道。”
他跟屏幕上的洋老头抱怨，“这个麻烦很要命，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安德鲁倒很直接：“信上说你遇鬼，不是开我这个老头儿的玩笑吧？”
从老教授头眉头和眼神里，诸欢读出了一些信任危机。
他实在无奈：“拍个视频给您看。”
将手机伸出被窝，对准大沙发拍摄两分钟后发送。
老教授看完视频后，就陷入长久的沉默。
诸欢知道他看到的是返尘瓶凭空悬浮在沙发上，还不时抖动一下。
“本人的研究范围虽说包罗万象，但没有涉及……嗯，对付这种非科学性生物。不过凡事都能从源头上找解决办法。”
不亏是见过世面的学者，没丝毫大惊小怪，还试图帮着理思路。
“你知道他是谁吗，目的是什么，然后他对你是否有恶意？”
“教授，这鬼东西就是亓官屠羽！”
知道教授也没办法后，诸欢略有些烦躁。
“就是亓官家的那个什么天纵奇才。他现在被般诺返尘瓶困着，自称不是鬼，是血什么灵，还要挟我帮他干活。我有许多麻烦都是因他和般诺返尘瓶引起的。摆脱他对我来说是件火烧眉毛的事情。”